她滿月復疑竇的看著他,「喂,現在是怎樣?」
「少羅唆,上車就是。」說著,他掀開帳簾將她推上馬車,自己再上車坐妥。
馬車拐了幾個彎來到京城大街上,崔迎喜好奇的朝外望著,又不時轉頭看著戚仰寧。她想發問,但看他一臉「我什麼都不會說」的表情,就又作罷。
走了好一會兒,馬車停下,柳無名趨前掀開帳簾,「主子,到了。」
「唔。」戚仰寧先行下車,然後伸出手要扶崔迎喜下車。
她本要將手伸出,但不知怎地突然鬧起別扭,輕哼一記,將手收回,然後自己起身下了車。
罷下車,她便看見眼前有一間房子,看來剛修繕整理過,門面十分嶄新,跟兩旁的房子有明顯的差異。
「這里是……」她疑惑的看著戚仰寧。
戚仰寧神秘卻又驕傲的勾唇一笑,「你的……醫館。」
「嗄?」她一震,嘴巴頓時無法闔攏。
她驚訝的反應讓他忍不住露出得意的表情,而這一切看在柳無名他們的眼里一直教他們一個個憋笑。
不因別的,只因戚仰寧只要在崔迎喜面前,就會藏不住那屬于他這年紀該有的情緒。
他不過二十二,可自從五年前老侯爺遭人下毒毒殺後,他便強迫自己長大成熟。如今才二十二的他,應對進退,待人接物,舉止言談,全都像個三十二的人,有時甚至比三十二歲的人還要深沉穩健。
可遇到崔迎喜,那個二十二歲的他便跑了出來,在眼底,在臉上,在言談之間皆藏匿不住。
「進去瞧瞧吧。」戚仰寧說著,跟一旁的柳無名使了眼色,柳無名便推開了那兩扇對開的紅色大門。
她有點回不過神來,因為她根本想都想不到他竟幫她弄了一間動物醫院?這一個月,他都在忙這件事嗎?
賈夫人提議她在京城開動物醫院時,他也在場,可她萬萬沒想到他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而且還一聲不吭的幫她找了一間這麼寬敞舒適的房子當動物醫院?
「這里原本是家草藥店,所以有些設備及藥櫃都非常齊全,至于其他的,你自己做主吧。」
一個月前在賈府,當賈夫人提議要崔迎喜在京城開家專醫牲畜的醫館時,他發現崔迎喜眼底的光芒,他看得出來,她有這樣的想法及渴望。
當下他便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幫她在京城開家牲畜醫館。不為別的,只因他要將她留在京城。
她帶給他無限驚奇,她是那麼的不可思議、不可預期。若不是她,他至今還不知道是否能跟賈不二搭上線,談上買賣及合作,他一次又一次的思量,發現他真的太需要她了。
「為什麼?」崔迎喜疑惑的,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他當然不能說出真正的理由,「你忘了嗎?我除了是安國侯,還是生意人向陽,在商言商,我認為這門生意在京城是獨門生意,肯定有前景、有賺頭。」
「你是說……」她驚訝的看著他,「你要當我的金主?」
「沒錯。」他說︰「我有人脈及金脈,你則有本事及能耐,我們定能合作無間。」
「哇?」崔迎喜听完,忍不住哇的一聲。
「哇……什麼?」他微微蹙起濃眉,疑惑的看著她。
她咧嘴一笑,俏皮又慧黠,「你果然是個唯利是圖的生意人。」
他眉心一攏,沉聲地說︰「你現在是在挖苦我嗎?」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真的是太好了。」她率真的一笑,然後握住他的手,上上下下使勁甩了兩下。
此舉讓戚仰寧怔住,而一旁的柳無名等人也愣了愣。
別說從沒有人敢如此無禮的踫觸戚仰寧的身體,光是女子輕易踫觸男子,就已經不符禮教。
但不知為何,她的舉動看來自然而率直,一點都未給人不好的、嫌惡的感覺。
「我希望能善用我的專長,讓所有寵物的主人都能有正確的觀念及知識,用最好的方式去照顧愛護他們的寵物。」她一臉充滿理想及抱負的表情。
「寵……物?」戚仰寧微頓,「你說的跟我以為的是同樣的東西嗎?」
牲畜就牲畜,寵什麼東西?
她愣了一下,心想「寵物」這名詞肯定是這個時代的人聞所未聞的——尤其是他這個對動物毛發過敏且避之唯恐不及的人。
「牲畜一般來說是指養大了來吃,或是負責勞動的動物……」她說︰「那些抱在懷里,拉著的,疼著的,你斷不可能吃了它的,就是寵物,用來寵愛的,能療愈人心。」
戚仰寧不以為然,「療愈?你是說那些全身毛茸茸的東西?」
「沒錯。」她一本正經地說︰「寵物能帶給人們安慰,具有撫慰人心的能力。」
他幾乎要笑出來了,但他忍住。他以「互惠互利之虛」,行「人盡其用之實」的幫她弄了個專治牲畜的醫館,當然要信服並尊重她的專業及見解——縱使他不同意。
「行啦,你愛怎麼說怎麼弄都隨你。」他話鋒一轉,「總之這間店是你的了,由你做主。」
崔迎喜歡喜的點點頭,腦袋里已開始構思著。
又花了一個月時間,崔迎喜的動物醫院終于開張了,店名就叫「喜羊羊寵物坊」。
她的喜羊羊寵物坊提供的不只是醫療服務,還有寵物清潔及美容。
在周子齊的幫忙下,她聘了幾個願意學習寵物美容的年輕人,並從最基本的寵物清潔開始教起。戚仰寧將識字又能管帳的芙蓉借調給她,還讓府里的小廝常福來幫忙干些雜事。
可這門生意實在太冷門,一般人也不明究里,因此開張一個月,除了賈夫人不辭路遠的前來捧場三趟外,只有三、五個飼主因好奇上門一探。
不過她不灰心,得空時反而打起精神,仔細又認真的教導那些年輕學徒所有她懂的、會的技能。
這日,芙蓉回到安國侯府,便立刻去見了戚仰寧——
「店里如何?還是老樣子?」戚仰寧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語氣平淡。
芙蓉恭謹的彎著腰桿,「回侯爺的話,還是……老樣子。」
芙蓉說是借調給崔迎喜並幫忙理帳,但其實她是戚仰寧安在崔迎喜身邊的探子,每日都得將店里的狀況及崔迎喜的一舉一動向他清楚報告。
崔迎喜是個管不得也不給管,猶如月兌韁野馬般的女子,別說是插手或介入,恐怕他多過問一句,都會惹來她姑女乃女乃不悅。
因此他只好安插一個她信靠且絕不起疑的人在她身邊,而曾經照顧過羊咩咩,深得她信賴的芙蓉便是不二人選。
再說,芙蓉識字又能理帳,行事沉穩安定,有她看著崔迎喜,理應不會惹出什麼大事來。
但話說回來,寵物坊的生意不佳,還真教他擔心。
以他的財力,在意的當然不是店里毫無獲利,而是……崔迎喜可能會因為灰心喪志而帶著羊咩咩返回赤岩谷。
一想到她隨時都會對他說一聲「後會無期」,然後飄然而去,他不知怎地竟覺心慌。
這可不行。賈不二養了那麼多珍稀駿馬,而且擺明他馬兒們的「馬體健康」從此之後都交托給崔迎喜,為了鞏固他跟賈不二的貿易關系,他是絕對不能讓她離開的。看來,他得使點勁,助她一臂之力。
于是,他立刻差人給周子齊送信,要周子齊幫他弄條狗來,而且是越稀有越好。
三天後,周子齊來了,而且帶來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狗兒——
看見有毛的動物,他本能的退了幾步,「別再上前了,站那兒就好。」
周子齊手里捧著自己透過管道弄來的這只來自日出國,名叫薩摩犬的稀有犬只,皺眉一笑,「不是你要我幫你弄條狗來,怎麼這會兒又躲得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