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安國侯的女兒,是侯府的主人,皇上要你回去。」
「我不要,我放棄!」她嚷嚷,「你忘了我說過的嗎?世襲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制度之一!」
「你不可理喻。」他濃眉一糾,稍稍動怒,「這一切都是你誤會了。」
听見他說她不可理喻,她一把火上來了。
「對!我是不可理喻!現在你知道了就離我遠一點!」
「迎喜,你忘了我身上還有余毒嗎?你忘了你還沒替我弄出解藥?」硬的不行,他又放軟姿態,「你想眼睜睜看著我死?」
「哈哈!」她大笑兩聲,「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死,因為我再也不會見你了!」
說罷,她將他用力一推,快速關上門。
魏世寧立在門外也沒有敲門,沒有出聲。他知道此時此刻,她是听不進任何解釋的。
他知道她是愛他的,也不是真的忍心見他死,她只是在氣頭上,一時無法承受罷了。
「主子……」姬無雙上前,「怎麼辦?」
他一嘆,「先去跟掌櫃訂幾間房,我們今晚住下。」
「是。」姬無雙立刻離開。
這時,住在另一間房的紀無常走了出來,剛才的騷動,他听得一清二楚。
魏世寧雖未見過無常老人,但大概猜出他的身分,他恭謹的上前一揖,「神醫老前輩,晚輩魏世寧,久仰大名。」
紀無常笑咪咪的看著他,很是滿意。「迎喜這孩子性情烈,其實心軟得很,與其苦苦糾纏,不如動之以情……」
「咦?」他听出神醫似乎在為他指點迷津,「還請老前輩提點。」
紀無常笑得高深莫測,從懷里取出一包藥粉,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他听完,了然一笑。「晚輩謝過老前輩。」
「不必,你只要好好對待迎喜便行。」
「晚輩絕不會讓老前輩失望的。」
夜里,一陣騷動驚醒了睡夢中的崔迎喜,還沒意識到發生什麼事,她的房門已砰砰作響。
「迎喜姑娘!我是姬無雙,你快開門啊!」
她跟姬無雙情同姐妹,她可以不理魏世寧,卻不能不理她。于是她和衣下床,穿上鞋走到門口。
打開門,只見姬無雙,臉驚慌,兩只袖子還沾著血。
「無雙姐姐,你受傷了?」她焦急的問。
「不是,不是我,是主子啊!」姬無雙急得眼眶泛淚,「主子他剛才突然吐血,已快昏過去了。」
她一听,想到那可怕的情景,頭皮一陣發麻,「無雙姐姐,你快帶路!」
姬無雙領著她來到天字一號房。房里,魏世寧虛弱的躺在床上,柳無名在一旁憂心的來回踱步著。
見姬無雙帶著她回來,他有如見到救星。「崔姑娘,你可來了,你快看看主子吧!」
崔迎喜幾個大步來到床邊,就見魏世寧臉色慘白,滿口鮮血,胸前也一片怵目驚心的紅通通。
「迎喜……」他睜開眼楮,虛弱地說︰「你來了?听……听我說……」
「別說話。」見他如此,她急得快哭了,「是毒性發作嗎?你沒吃我給你的藥?」
她雖未完成解藥,但一直以來都提供丹藥給他服用,有效的控制了他體內的毒性,過去幾個月都不曾發作,為何現在卻……
「迎喜,我……我真的沒騙你,我對你是真心真意……」他努力說話,鮮血自他唇邊溢出。
「別說話,拜托你別說話。」她哽咽地抓起他的手腕把脈。
這一把,她發現他脈象極亂,體內有股強大的逆氣。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慌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治好他,「你等等,我去叫師父來!」說著,她便要起身。
他抓住她的手,「不,別走。有些話我得現在跟你說……」他幾乎是乞求的語氣,「迎喜,你能听我解釋嗎?」
「現在不是時候,」她焦急地喊著,「我先讓師父來替你把脈,這脈象我……咦?」她說話的時候,又把了次脈,這一回,他的脈搏恢復正常了。
非常正常。
她警覺地問︰「你是真病還是假病?」
「我當然是……」
「是我師父?」她很聰明,只一下便明白了。他並不是毒性發作,而是師父給了他藥物,教他騙她。
眼看她已識破,魏世寧也不想裝病了,再說,神醫給的藥只能維持一刻鐘左右的藥效,現下藥效已過,他也騙不了了。
「是的,是神醫給我的藥。」他很干脆的承認。
「騙子!」她氣惱的瞪著他,「你是騙子!」
「我沒有。」他坐了起來,「我從不曾騙過你。」
「你早知道我是安國侯的女兒!」她語帶質問。
「沒你以為的那麼早。」他說。
「我以為的是多早?」
「你認為我打從一開始就知道你的身分,那是誤會。」他試著解釋,「在赤岩谷時,我確實不知道你的身分。」
「那你為何讓趙無垢假冒師父的仇家襲擊我,還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將我拐回京城?」
「冤枉啊。」他一臉無奈,「我讓無垢那麼做,純粹是為了捉弄你,你忘了自己給我吃了多少奇怪的東西嗎?至于我受傷,那不是演戲,我是真的想救咩咩才沖過去的。」
「最好是這樣。」她氣自己不爭氣,心里竟相信了他的話。
可她不甘心,不願輕易承認自己是這麼的喜歡他。
「我承認初時確實是為了利用你的長才才哄你跟我回京,但後來我是真的對你用心用情。」他表情誠懇,眼底充滿深情。
「好,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世的?」她問。
「在我知道溫落香不是養父的親生女兒之後,」他說︰「還記得你自宮中歷劫歸來時,無名跟無雙不在府中吧?當時他們便是奉我之命前去赤岩谷調查養父女兒的下落,之後他們帶回來的消息令我震驚不已,原來你便是當年被送走的女嬰。」
這解釋直至目前都合情合理,她沒有可質疑之處。
「接著呢?你已經知道我的身分,為何對我隱瞞?還說就算放棄一切也要我,我若是尋常百姓,你還會娶我嗎?」她瞪視著他。
他迎上她質疑的眸子,神情堅定地道︰「不管你是誰,我都要你,也只要你。」
听見他這番話,再看著他那深情的眼眸,她的心撼動了,她的胸口一陣發燙,熱得她有點難受。
「迎喜,當時我未將此事告知你,是為了你的安全,若讓趙後知道你的身分,我不知道她會如何對付你。再說,若她知道你才是養父的親骨肉,便會懷疑我的身分,到時所有計劃就都功虧一簣了。」
他無奈地說︰「我不是存心騙你,而是情非得已。」
「你……你……」他說的話她都信,只是她把事情鬧得這麼大,一時找不到台階下,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突然,外面傳來紀無常洪亮的聲音——
「迎喜呀,別鬧別扭了,快跟著心上人回去吧——」
听見師父這麼說,崔迎喜臉更紅了。
魏世寧見機不可失,立刻握住了她的手,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她,「迎喜,咱們歷經了多少生死交關的事才能相守,你真願意放棄?」
她抬起淚濕的眼看著他,臉上雖還是倔強的表情,眼楮卻已泄露了她的心。
魏世寧松了一口氣,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輕印一記。
那吻和著血的味道,可她不在乎了,勾住他的脖子熱情回應。
回京後,明帝昭告天下,恢復戚迎喜侯府千金的身分,並替兩人賜婚。
參加完他們的婚宴,紀無常再度雲游四海去了。
而關于解藥的部分,幸而紀無常之前剛從日出國回來,給了戚迎喜一些提點及建議,讓她順利的制作出奇花的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