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略看了下,基本上還算滿意,但當他一個跨步往書桌旁的架子上看去時,原本收在一個沒有蓋子的盒子里的銀票卻少了兩張。
這盒子里的銀票是他吩咐人放的,總共有一百兩銀票十張,五十兩的銀票二十張,銀票上他做了記號,所以略微一看就知道銀票少了。他的臉色霎時變黑,手氣得有些發抖,重新確認了一次,確定里頭果然少了兩張銀票,一百兩和五十兩的各一張。
米長存喉嚨有些干澀,高呼一聲,「青禾,進來。」
青禾原本就站在外頭等著召喚,一听到聲音連忙走了進來,見他神色不豫,也不敢先開口,只是低頭站在一旁。
「昨天除了丑顏來過以外,可還有誰進來過?」
青禾低著頭,謹慎的想了下才回答道︰「少爺,昨天除了您吩咐過讓如夫人進來打掃以外,沒有其他人進來過。」
米長存沉默了下,又開口問︰「那昨天她是自己一個人進來的,還是有帶其他下人?」
「沒帶其他人,只有如夫人一個人在這里打掃而已。」
「好了,你出去!」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拳頭緊握,手背上出現幾條緊繃的青色線條。
「是,少爺。」青禾敏感的察覺到少爺的怒火,正打算乖乖的退出去時,米長存突然又開口。
「出去之後把丑顏給我叫過來,我有事找她。」
青禾秉持著一個好下人的良好品德,什麼都不問,乖乖的領命下去,書房里又剩下米長存一個人獨處。
「原來那些關心和用心都只是你的手段?好!真是好!迎春,虧我還一度以為你與賈梅那女人不同,沒想到你卻讓我失望了……」他喃喃說著,眼底有著勃發的怒火。
迎春,既然敢背叛我,那麼你就該有承受我怒火的準備!
第4章(1)
迎春听到青禾說米長存要她去書房的時候,人正在廚房里幫忙切菜,準備做一道小點心給他試試。
以前家里窮,要她做什麼大菜她也做不出來,但是一點小點心或鄉村小菜她還能夠做,而米長存沒吃過什麼鄉下人的菜,所以出乎意料的,對她做的那些料理反而很捧場。迎春的心小,容易滿足,偶爾看他大口吃著她做的點心,她就覺得很開懷,心中滿足得不得了。
「夫君找我?」迎春擦干手,一臉疑惑地看著青禾。「現在?」
「是,如夫人,少爺要你現在馬上過去書房。」
迎春心中有點不安和疑惑,不安的是他是不是覺得她書房沒打掃好,疑惑的是他從來不喜歡她沒事出現在他眼前,怎麼會突然要她過去?
苞在青禾身後往書房走,忍了半天,迎春最後還是開口了,「青禾,你知道少爺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雖然說她很喜歡夫君的長相,但她也很怕夫君的那張嘴,對他那種喜歡又害怕地感覺,總讓她有種想靠近又不敢的矛盾。
現在米長存第一次開口召見她,她反而感到惶恐不安。
她怕,怕他終于忍受不了她的丑陋,終于忍受不了她這個鄉下來的姑娘,要把她趕走了。
青禾對這個平時不擺架子,還常會幫著下人做事的如夫人很有好感,雖然不清楚少爺叫她過去要做什麼,但是看到少爺當時的那種臉色,也知道如夫人被叫過去一定沒有好事。
本來,依照一個下人該有的規矩,他是不應該多說什麼的,但是看著如夫人憂慮的神色,最後他還是破例多說了一句,「少爺……是進了書房之後才生氣的,所以如夫人小心一點。」
他只小心地點了一句,至于如夫人會怎麼處理少爺的怒火,這就不是他可以管的事情了。
迎春感激的看著他,腳下走得更快,就怕米長存等得太久發更大的火。
人到了書房,只見米長存背著身子看著牆上掛的一幅畫,冷冷的說著,「青禾,你先下去,然後把書房的門關上,遠遠站著守門,別讓人靠近。」
青禾答應一聲,低頭出了書房,仔細的關好房門之後,干脆站到房外十步遠的地方,這樣可以保證不會有人亂闖過來,也保證他不會听到什麼不該听的。
書房里只剩下兩個人,迎春怯怯地站在一邊,連呼吸都顯得很小心,只敢偷偷的瞄他,不知道他要對她說什麼。
「你沒有什麼話要說嗎?」米長存轉過頭來,一臉的譏誚。
「夫君,我不明白……我要說什麼?」
米長存突然將茶幾上的被子掃到地上,冰冷的眼神瞪著她,像是要看穿她,「不明白?你自己昨天在這書房里做了什麼你會不明白?」
迎春嚇得幾乎跪倒地上,但她雖人丑人窮卻有點骨氣,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惹他生氣,瞪著圓溜溜的眼楮直直的望著他。
「夫君,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做了什麼,我昨天依照你的吩咐來打掃書房,然後就又去廚房幫忙備膳了,或許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是我真的沒做什麼其他的壞事。」
「哼?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米長存見她做錯事還一臉無辜的樣子火氣就更大,直接從架上將那個裝了銀票的盒子扔在桌上,「你總該看過這個盒子吧?這樣還想不到你自己做了什麼錯事?」
迎春上前看看那個盒子,臉上一陣錯愕,「這個是……」
米長存一直注意著她的表情,見她擺明就是看過的眼神,嘴里忍不住諷刺道︰「怎麼了?你應該很熟悉才是啊?東西拿了就忘了嗎?還是故意裝作不知道?」
「我……」迎春急急的想要解釋,但是米長存盛怒之下根本就不想听她多說一句話,馬上咄咄逼人又追問了下去。
「你怎麼了?想說你是不小心的?還是想辯解你根本就沒拿這盒子里的東西?」
迎春滿臉漲得通紅,面對他的咄咄逼問,幾乎可說是手足無措。
「不是的!我是拿了……」
他一臉「果然如此」的神情望著她,眼底有著毫不掩飾的藐視和厭惡,「果然是你!我還以為你只是長得丑,唯一還有點可取的可能就是品性,誰知道,我不過用幾張銀票就將你的貪婪給試出來了。呵!懊說這是我的幸運還是你的不幸?」
「什麼銀票?我沒拿!」望著他那明顯諷刺不屑的眼神,迎春圓圓的臉蛋上寫滿了被冤枉的受傷。
「沒拿?這盒子里放的銀票難道還會自己長腳跑了不成?還是你要說是其他人拿的?這書房昨天除了你就沒有別人進來過,你想把這件事賴給誰都不可能……」
迎春第一次打斷了他的話,幾個小步跑到那盆青荷旁,然後手一抽,將盆子邊的兩只紙鶴丟到他身上,「是!我是拿了那盒里的紙,但是我沒看到什麼銀票啊,我只是看那些紙像是寫過了字被扔在一邊,以為是你不要的廢紙,就拿了兩張出來折了這兩只紙鶴擺在書房里,你可以打開看看,看我是不是說謊!」
她氣憤的解釋著,臉漲得通紅,胸口快速的起伏,說明了她現在有多麼的激動。
米長存慢慢將手中折得精巧可愛的紙鶴翻回原樣,當那上頭錢莊蓋的大印啊現在他眼前時,他霎時感到莫名的心喜和愧疚。
喜的是,她沒有做出讓他失望的事情。
愧疚則是因為自己不分青紅皂白的冤枉了她。
「丑顏,我……」他的臉上露出尷尬還有歉疚的神情。
迎春見自己的清白已被證明,不願再看他,而是失落地低下頭,「少爺,不用說了,是我長得丑,又出身窮困,所以東西丟了你第一個懷疑我也是應該的,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