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胡桃鉗音樂響起,她接起手機,茫然地道︰「你好,我是梁若榆……」
打電話來的是中部的花農,說地主不顧他們的生計,在花田還沒收成之前,拿著合約硬要將農地收回蓋廠房,花農不知該怎麼辦,只能打給她,看她能不能幫上忙。
花農說得又快又急,嗓門大到連站一旁的祁邁肯也听得一清二楚。
「好,我今天會去看你們,你們先不要急,大家再一起想想辦法。」
他們都是長期配合的花農,有著相互扶持的革命情感,「院子園藝工作室」初期更是因為這些花農的支持,以最優惠的價格給她品質最好的樹苗和花卉才有今天的成績。
梁若榆結束通話後,憂心忡忡地看著眼前的他。「我今天必須下彰化一趟,去看看可以幫上什麼忙。」
「你可以幫忙。」祁邁肯咧著笑,那模樣氣勢凌人。「或許你會需要我。」
「啊?」梁若榆一頭霧水。
「我是個律師,目前你的花農朋友最需要的就是一名律師。」
前一秒的憂心忡忡,下一秒立即豁然開朗,是啊,有律師在她還擔心什麼?有邁肯出馬,她還怕什麼?
她揚開了笑,對前夫有滿滿的信心。
第8章(1)
在等待祁邁肯開完會的同時,她先通知姊姊說聚餐延期,並且打給婆婆,要婆婆幫忙照顧一下小宇,她和邁肯下彰化處理花農的事情,晚上就會回來。
婆婆一听,開心得不得了,直說多玩幾天沒關系,她會照顧好小宇,還請江阿姨把前媳婦和祁邁肯兩天的換洗衣服送來事務所……
婆婆在想什麼?他們不會留宿啊!
梁若榆快昏倒了,而站在一旁的祁邁肯則勾起嘴角,不發一語。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出發到彰化,一路上祁邁肯電話不斷,和律師合伙人討論案情狀況,讓她有些坐立難安——
「還是我們改天再下來?」趁他收線的空檔,她趕緊問道。
「不用,明天剛好是星期天,我們可以先處理你朋友的事。」
「那你會不會很累,連星期天都要想怎麼跟人家打官司?」
「你陪在我身邊我就不會累。」祁邁肯促狹地眨著眼。
她是一個孩子的媽了,也是見過世面的熟女,男人隨便一句惡心的話怎麼可能感動她?她賞給他一個大白眼,轉頭不理他,但嘴角微勾的淺笑卻泄漏了一切……
花農朋友張先生家是古味十足的三合院,他年近六十,發已斑白,是個沒心機的老實人,地主的強勢讓他不知如何是好,一听到和梁小姐前來的朋友是名律師,他開心地大叫,祖先保佑、媽祖娘娘送福星到他家了!
「梁小姐,謝謝你啦!你幫了我們好大的忙啊!」
張先生和家人熱情款待他們,同時也向祁律師說明了整個狀況,原來地主以強霸的態度表示寧願支付解約金也要收回土地,完全沒顧及即將收成的花卉,也沒想到花農的心血和所花費的成本不是區區付個解約金就能解決的。
祁邁肯听完後,以自己的專業給了建議,並提出解決之道。
梁若榆坐在一旁旁听,他有條理地分析,以簡單易懂的方式告訴張先生該如何處理,他的口條、他的專業、他的自信,所有的一切都讓梁若榆覺得好驕傲。
成為一個厲害的律師一直是他的夢想,他很努力並且用心在他的工作上,累積的實力讓敵手懼怕,更能讓委托者安心。
「祁律師是梁小姐的男朋友嗎?」張太太把若榆拉到一旁,曖昧地問。
這是一個很尷尬的問題,他們都知道她離過婚,但以老人家保守的想法看來,如果知道離婚的兩個人還走這麼近一定不敢置信,並提出一百個問題,嗯,她還是回避這個問題比較好。「呃,只是朋友……」
張太太歪著頭,一臉不解。「不對啊,我橫看豎看都覺得你們兩個就是有夫妻相,怎麼可能只是朋友?梁小姐,不要不好意思啦,他是你男朋友厚?」
張太太以為梁若榆找到愛情的第二春。
「不是啦,真的只是朋友啦……」梁若榆笑得很尷尬。
張太太一臉惋惜地道︰「喔,那多可惜,這個祁律師很優秀耶,人長得好看,頭腦又很清楚,是個律師呢!機會實在難得,梁小姐你可要好好把握喔!」
「呃,真的只是朋友啦……」梁若榆一身冷汗。
張先生等男丁全在討論田地的事,而張家女性家眷則忙著向梁若榆探問祁律師和她的關系,她們很熱情,覺得遇到一個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男人時,這是媽祖的恩賜,她要懂得珍惜。
「如果你不要,我介紹我佷女給祁律師認識好了!」
介紹?呃……她能說什麼?
「呃,我沒意見……」
不過最厲害的還是她婆婆了,她居然可以未卜先知地知道他們會留宿彰化?
沒錯,由于地主人在香港明天才會回國,為了幫張先生和地主協商,祁邁肯表示明天會再來彰化一趟,張先生顧及到他們北中奔波的辛苦,說什麼都要他們住下來,但問題來了,他們到底是什麼關系?是要一間客房?還是兩間客房?
「朋友關系。」
「夫妻關系。」
兩人同聲不同調,梁若榆杏眼圓瞪,紅著臉瞪他。「祁邁肯,誰跟你是夫妻啊……」
祁邁肯向來自信,不管是他的事業或感情,和若榆的第一次婚姻雖然慘遭滑鐵盧,但誰說不能重來一次?「如果按照我的計劃,我們會再結婚。」
張先生和家人一听,馬上明白祁律師是若榆的前夫!這好比連續劇一樣精彩的對話讓他們紛紛鼓掌叫好,甚至勸梁若榆別再猶豫,緣分來了躲都躲不掉,還說要幫他們去祈求媽祖娘娘保佑第二次婚姻能夠幸福快樂。
他的想法讓她怦然心跳,她想到兩人最近的互動,那種心貼著心的感覺就好像剛結婚時那樣充滿希望……
那時真的好幸福,就算有婆婆刻意刁難,但婚後的每一天她還是覺得很快樂。
張先生一家都是熱情的人,張太太更直接認為他們真的是夫妻關系,任梁若榆再怎麼澄清也沒用,他們準備了一間客房,還將枕頭棉被換上新的布套,粉紅色緞面,布套的中央還繡著一對戲水鴛鴦,還有一個雙喜字……
梁若榆傻在那,依台灣人的習俗,為了討吉利,新婚時才會把枕頭棉被弄成這樣,但她和祁邁肯根本就不是……
「這是新買的,本來要給我兒子結婚用的,先給你們用也沒關系!」
「張太太,普通被套就可以了……」
「哎呀,沒關系,這樣多喜氣啊,討個吉利、討個吉利嘛!」
能拒絕嗎?梁若榆嚇壞了,卻不好意思拒絕別人的好意……
所以,兩個就這樣被「送入洞房」。
天啊,哪個女人可以和前夫睡同床,而且還保持鎮定?
梁若榆在浴室待了好久,最後才鼓起勇氣走出來,她的前夫正坐在床上,倚靠著床頭櫃看著手中的資料,他穿著背心式內衣,展露出結實有力、會讓女人流口水的胳臂……呼,至少沒有果著上半身,她這樣安慰自己。
「要睡了?」他問。
「嗯,有點累了。」她躡手躡腳、小心翼翼地爬上床,背對著他躺下,這時候睡覺是最安全的事……
祁邁肯放下手上的資料,微笑看著若榆披散在枕頭上的頭發和秀氣的側臉。「不聊聊?」
她趕緊搖頭,開什麼玩笑……
「不了,我好累。」
「那就睡覺吧。」
祁邁肯噙著笑,將文件收好,下床關燈,只留一盞夜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