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響起,賀玉濤牽起葉蘭希的手走入舞池。
他原本還擔心葉蘭希不會跳舞,沒想到她除了一開始有些生澀外,很快就進入情況。
「你舞跳得很好。」
「我在學校里參加的是舞蹈社。」葉蘭希自嘲地笑說︰「很驚訝吧?不講理的男人婆居然也會跳舞?」
賀玉濤苦笑著解釋,「我這樣說你的確有點失禮,不過你難道不覺得,其實『男人婆』一個字也是一種恭維嗎?表示你擁有不輸給男性的活力和氣魄;而『不講理』嘛,是表示你鐵面無私,嚴格執行公司的紀律。」
還真能掰哩!她沒好氣地說︰「那我叫你『厚臉皮的公子』,也是在夸你嘍?『厚臉皮』表示你特立獨行,不在乎別人的想法,『公子』表示你很有女人緣,是不是呢?」
「正是。同樣一句話,只要解讀的方式不一樣,就會產生不同的涵義。這也就代表,葉經理雖然自我進公司開始,就常常批評我的不是,但其實呢,在你潛意識中,你是很欣賞我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此時葉蘭希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家伙果真不是普通的厚臉皮!
一曲結束,樂隊奏起第二首悠揚的樂曲,正當賀玉濤再度牽起她的手時,彭海瑟已風姿綽約地走了過來。
「玉濤,這首該換我了吧?」
他歉然一笑,「不好意思,可是我今晚的舞伴是葉小姐……」
葉蘭希驀然插嘴,「不用客氣,你去跳吧。」
「可是……」
「我腳有點痛,你陪彭小姐跳就好了。」劉瑋苓挑的鞋子雖然漂亮,可對她這雙許久不曾跳舞的腳卻是不折不扣的酷刑。
「你腳痛?要不要緊?我幫你看看。」
看到他臉上毫不掩飾的關切,葉蘭希心中再度浮現暖意。
「沒關系,我到陽台上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快去吧,別冷落了彭小姐。」
看他還有些猶豫,便故作瀟灑地拍拍他肩膀,「不要擔心,既然得到我允許,就算你跟別人跳舞,塔羅牌大神也不會懲罰你的。」
見她拖著微跛的腳走向落地窗,賀玉濤忍不住氣結,他是真的擔心她,她卻以為他只是怕死?
正想追上去,彭海瑟卻已嬌媚地窩進他懷里,他總不能把她推開,只好擁著她輕舞起來。
葉蘭希坐在陽台的涼椅上,望著屋內相互擁舞的人群,再度感到強烈的格格不入。
這就是賀玉濤真正生活的世界。在公司里他們雖然是平起平坐的同事,但一離開職場,她就馬上感覺到兩人間巨大的差異。
像他這樣自幼生活在上流社會的富家子弟,跟她這個除了工作以外一無所有的男人婆,怎麼可能會是天生一對?這一定只是塔羅牌之神開的玩笑而已!
等到玩笑結束,一切就會恢復正常,她跟賀玉濤又會回到以往水火不容的相處模式。沒錯,一定是這樣。
因此,她要保持清醒,絕對不可以陷下去。
就算她漸漸發現賀玉濤體貼溫柔的一面;就算看著他眼楮時,心跳會莫名其妙加速;就算當她看見彭海瑟把頭倚在他肩上時,心中會有淡淡的刺痛,她還是不能去在意。
這些都只是錯覺而已,早晚會消失的。她堅定地提醒自己。
樂聲停止,彭海瑟仍然靠在賀玉濤懷裹不想動。
「我們再跳一首吧?」
賀玉濤輕輕推開她,「不好意思,我得去看看蘭希的狀況。」
彭海瑟反駁道︰「她只不過是腳痛而已……」
然而他已經大步邁向陽台,她一時氣不過,便也跟著出去。
「蘭希,腳要不要緊?」
葉蘭希沒相心到他這麼快就沖出來找她,不由得小吃了一驚,可吃驚之餘又感到一絲欣喜。
「沒事,只是鞋子太硬,磨破皮了。」
「我看看。」
他不由分說地蹲下去,月兌下她的高跟鞋,仔細檢查她的腳。「還好,沒起水泡,但還是用OK繃貼一下比較好。」
他飛快地起身,快步走入會場找服務生要OK繃和藥品。葉蘭希看著他的背影,不知何故竟覺得喉頭發酸。
她終于明白,賀玉濤之所以這麼受女性歡迎,原因不在于他的長相,或是家世背景,更不是他的花言巧語。而是他一舉一動中自然流露出對女性的尊重與關懷,這會讓人覺得自己是真正受到珍惜的。
扁是幾個小動作,就讓她全身一陣暖流流過,連眼楮都忍不住發熱了。
彭海瑟站在旁邊,把兩人的互動全看在眼里。賀玉濤對葉蘭希的照顧讓她醋勁大發,見到她感動的神情,更是心情惡劣,自然非潑她一桶冷水不可。
「唉,玉濤就是這樣,對每個女孩都這麼關心體貼,連自己沒興趣的女孩也一律照顧周到,真是個爛好人。我常勸他,做紳士適度就好,免得讓對方產生無謂的期待,但他就是學不乖,真拿他沒辦法。」
葉蘭希當然知道彭海瑟說的話不無道理,而且她也沒興趣跟她爭風吃醋,但是既然對方都示威了,又怎能不回敬一下呢?
她微微一笑,「那真是辛苦你了。不過我想,要是換了一個他真心在意的女人來勸他,他大概就會听了吧!」
意思是說她彭海瑟在賀玉濤眼里也算不了什麼就是了。彭海瑟當然听得懂,頓時氣得火冒三丈。
「那麼葉小姐,你的意思是,你就是那個女人了?」
「我沒這麼說。不過要是我叫他不要跟別的女人太親近,他大概會听吧。」
其實是不敢不听!
彭海瑟氣得跳腳,「你不要太囂張了!你只不過是他的工作伙伴,要不是為了公事,你這種貨色他才看不上眼呢!」
「那可難說了,你沒看他連跟你跳舞都要我的準許嗎?」
因為要是賀玉濤背著她跟別人跳舞,大廳的吊燈可能會砸在他頭上。
葉蘭希在心中自嘲著,其實,她又比彭海瑟好到哪里去?
人家至少是憑著自身的美色和家世來爭取賀玉濤的心,而自己卻是靠著一副塔羅牌不明所以的魔咒,硬把他綁在身邊。
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太差勁了。
彭海瑟還來不及發作,賀玉濤已經拿著急救箱過來了。
他一面蹲著幫葉蘭希擦藥,一面打趣地說︰「上次是手,這次是腳,看來以後跟你出來,得隨身帶急救箱才行。」
葉蘭希臉一紅,「我才沒那麼遜呢,」
彭海瑟看賀玉濤對她如此親昵,早已氣得七竅生煙,冷冷地說︰「那可難說,只不過是跳支舞就要掛病號,葉小姐還真不是普通嬌貴哩。」
葉蘭希苦笑道︰「你錯了,就是因為我太粗枝大葉,穿不得這種名貴的鞋,才會破皮的。」
彭海瑟很是驚訝,「名貴?!這雙鞋?怎麼我越看越覺得像地攤貨?」
賀玉濤听到這句刻薄話,忍不住蹙起眉頭,再看到彭海瑟濃妝艷抹的臉上寫滿嫉妒,原本姣好的五官全部扭曲變形,他開始懷疑,這樣勢利、小心眼又不知體恤他人的女人,自己當初怎麼會認為她很美?
「好了,我們進去吧。」
他扶起葉蘭希,往會場里走去。
彭海瑟再也忍不住,朝他背後大喊,「賀玉濤!你給我說清楚,這女的到底是你什麼人?」
他想了一下,回頭對她微笑,「她呀,她是我的女神,」然後丟下發怔的彭海瑟,逕自走進會場。
葉蘭希滿臉通紅,「誰是你的『女神』啊!」
「不然要說什麼?『天生克星』嗎?」
葉蘭希白了他一眼。
「哎喲!」
賀玉濤只顧著扶葉蘭希,卻沒仔細看路,不小心和一個男人擦撞了下,害得那人被自己手上的酒潑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