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細想就開了門,但哪里是什麼快遞,根本是她現在最不想看見的人。衣冠楚楚滿臉帶笑的賀玉濤,雙手背在身後,不知拿著什麼東西。
「你……」
「葉經理居然到現在都還認不得我的聲音,我真是大傷心了。」
「是你自己裝那種怪里怪氣的腔調……」
賀玉濤一挑眉,自顧自地走進屋里,葉蘭希攔也攔不住。
「你來干麼?」
「還能干什麼?當然是來探病的。來,這是一點小小心意,祝我的女神早日康復。」
賀玉濤從背後拿出來的,並不是包裝得五顏六色的艷麗花束,而是一盆小小的盆栽。里面種的是玲瓏可愛,生氣勃勃的鈴蘭。
「你好象很喜歡種盆栽,不過家里卻沒有鈴蘭。我覺得這是最適合你的花。」
葉蘭希實在很不想收下他的東西,但是那雪白晶瑩的花朵卻擄獲了她的心,她只好道了聲謝收下。
「佷少爺隨便坐吧,家里很亂不方便招待,還請見諒。」
葉蘭希在離他最遠的家居椅上坐下,也不奉茶,一副「沒事請快滾」的架式。
賀玉濤凝視著這個佔據他心神的女子,發現她除了臉色有些蒼白,精神倒還不錯。
葉蘭希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瞄了他一眼,又很快地移開視線。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發現自己居然無法正視他那雙雖然清澈,卻又深不見底的眼楮。好象只要跟他四目相對,她整個靈魂就會被吸進去似的。
賀玉濤決定開門見山,「我想客套話我就不多說了。那天晚上我的行為如果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但是希望你明白,我並不是要佔你便宜。」
「我知道。」她努力裝出平靜的表情,卻還是不敢正視他,「那大概是佷少爺的習慣,每次約會都會對女伴來個臨別贈吻當作紀念,只是你不小心忘記了,我並不是你真正的女伴。」
「你這樣說也不算全錯,我以前的確跟很多女人接吻過。」他的表情十分鄭重,「不過,我已經決定了,以後只吻你一個人的唇,只跟你一個人跳舞。」
「什麼?」葉蘭希吃了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希望你成為我真正、唯一的女伴,陪我出席我後半輩子的每一場宴會跟重要場合。」
「你這是……求婚嗎?」
「我個性沒這麼急,按照日劇里的說法應該是,請你以結婚為前提跟我交往。」
葉蘭希驚愕地瞪著他,幾分鐘後,她冷靜下來,冷冷一笑。
「看來佷少爺打算向塔羅牌之神投降了,是嗎?」
「話不是這樣說……」
「為了避免惡運,招來好運,再怎麼勉強,也只好跟不講理的男人婆送作堆了,佷少爺真是辛苦。」
「我說過,我一點也不勉強,我是誠心誠意的。」他盡力保持語氣平靜,但內心卻是波濤洶涌。
自己的心意得不到對方的信任,原來是這麼難受的事情。
「我並不是為了算命的預言才想跟你在一起的。」
葉蘭希咯咯笑了起來,她笑的樣子讓賀玉濤覺得很不舒服。
「佷少爺真會說笑,要不是因為那個算命,你根本看都不會看我一眼,現在卻把我列為結婚的對象?」
「也許一開始是算命的關系,但是……」
她打斷他,「佷少爺,我看什麼交往的就不必了,我們干脆現在就去公證結婚吧。反正照塔羅牌的說法,我除了你之外也不可能嫁給其它人。上次只不過是拒絕你的吻,馬上就扭到腳,要是不答應跟你結婚,搞不好會被隕石砸到,我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你……」
「這樣很方便,不是嗎?干淨俐落,所有繁文耨節都省了。可是,這樣子被硬湊在一起,你會覺得幸一幅嗎?你真的想這樣嗎?」
賀玉濤反駁她,「你又憑什麼這麼肯定,我們一定不會幸福?」
「這是很明顯的事吧?我根本不是你喜歡的類型。論條件,彭海瑟比我好太多了,而且她又那麼迷戀你,而你卻寧可要我不要她?」看就知道你不是真心的!」
他身體向前傾,筆直地望進她眼里,「第一、我一點也不認為彭海瑟的條件比你好;第二、她再怎麼喜歡我,我都不希罕,因為我喜歡的是你。」
在那一瞬間,葉蘭希的胸口大大震動了下,幾乎就要相信他的話,但她還是很快地拉回了理性。
「不要傻了,你根本不了解我。」
「所以我們才要從頭開始,好好認識對方。」賀玉濤毫不放松,「我向你保證,你一定會發現,我沒有你想得那麼差。」
葉蘭希心想,其實她早就發現了……
「我想這就不必了,一定會有比我更適合你的人在等你的。」
賀玉濤實在快要受不了這個女人的頑固,但是,這也是他喜歡她的原因之一。
「我覺得很奇怪,被塔羅牌配對的確是很夸張沒錯,但你也沒必要排斥成這樣吧?東方人不是很喜歡講緣分嗎?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我不用試就知道,一定不行的。」
「你真的這麼討厭我?」
葉蘭希心里吶喊著,就是一點也不討厭,所以才糟糕啊!心口微微抽痛著,表面上仍是若無其事,「你不要誤會,我不是針對你。」
「少來。」他站起來,在客廳里踱著方步,「從我第一天進公司,你就一直看我不順眼,不管我怎麼向你表示友善,你就是不接受。這個問題我想問很久了,我到底做錯什麼,為什麼你這麼討厭我?」
她竟感到一時語塞。
「我本來以為,你只是因為我是老板的親戚,家里又有錢,所以眼紅容不下我,但現在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一定有別的原因。麻煩你告訴我,不然我一輩子也不會心服。」
賀玉濤平常雖然總是笑容滿面,平易近人,一旦嚴肅起來,那股凜然的氣勢卻可以把任何人震懾住。就像現在一樣,他高大的身軀立在葉蘭希面前,整間屋子忽然顯得好狹小,他臉上沒有笑容,銳利的眼神緊盯著她不放。
知道不能再推拖,她長嘆一聲,低下頭輕聲說出自己的故事。
「我剛從學校畢業的時候,因為老師的介紹,進了一間大公司做事。跟我同辦公室有一位前輩,他也是老板的親戚,家境也很優渥,外在條件也很好,同時也很受女性歡迎,所以他也認為全世界的女人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賀玉濤听她一直說「也怎麼樣」,心中十分不滿,卻還是默默地听她說。
「那位前輩從我進公司以後,就一直很熱心地指導我,找機會幫我忙,我本來很感激,但很快就知道,他的目的是約我出去。當我接到他的邀約時,心里真的很為難。我不想讓他難堪,且我一心只想把工作做好,根本沒有心情去談感情的事。他約了我三四次,我每次都很客氣地拒絕,一次又一次地強調,我只把他當朋友。後來他不再約我了,但卻開始造我的謠。」
「造謠?」
她點點頭,咬著牙繼續說︰「他到處跟別人說我不知羞恥倒追他,還說我很,自己月兌衣服勾引他,甚至被他拒絕以後還一直對他糾纏不清,讓他煩得不得了。當我听到這些傳言的時候,早就已經傳遍全公司了。」
賀玉濤蹙眉,「該死的男人,居然對淑女做出這種事!難道別人都相信他的鬼話嗎?」
葉蘭希苦笑,「他人脈廣,又能言善道,別人當然都信他。不管我再怎麼解釋,大家都認為我是被甩了不甘心。不到一個月,流言蜚語傳得滿天飛,男同事全在背後笑我花痴,而對那個人有好感的女同事也都排擠我,主管還把我叫進辦公室,教訓我私生活要檢點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