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妻不回家 第24頁

須欣余噙著淚,回到主屋他的房,爬上大床,俯看著他。除去新婚之夜,這是他們第一次一同待在這張床上。

他睡得很沉,然而濃眉緊皺,眉間纏滿憂郁。

她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有多愛她多寵她,也不懂他耶誕節那天,為什麼會突地發火,他試著懂她了解她,她卻沒有……

淚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她頰上,她趕緊拿起毛巾替他拭去。「友弦,對不起,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她索性躺下,趴近他,很可憐很小聲地喃著。

第9章(1)

「啊啊……」粗啞的低吟聲緩慢地從梅友弦口中逸出。

頭痛欲裂,痛到他想吐,但再怎麼痛,也比不上一清醒過來就頓現的心痛。

「嗯~」

驀地,嬌軟的嗓音在他身旁出現,他驀地瞪大眼,還未朝身旁探看,便覺有股軟軟力道揪著他的衣服。

那雙手,指尖蔥白如玉,掌心軟綿如絮,粉顏淚痕橫陳,就連睡著都顯得不快樂。

「欣余?」他低喊著。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會睡在他身旁?

他閉眼回想昨晚的經過,只記得不斷地喝酒、不斷地喝……天啊,真是失態,他根本忘了那是一場應酬,只顧著喝酒澆愁。

他不太容易醉,並不是因為他酒量好,而是他向來有分寸,但昨晚,他幾乎醉得不省人事,連怎麼回家的都不知道,更不懂為何一覺醒來,欣余竟躺在他的身邊,小手緊揪著他,仿佛很需要他……

她真的需要他嗎?

略側躺,端詳她的臉,彎彎柳眉,上揚的菱唇,那是張愛笑的臉,一笑就甜的臉,非常令他心動,讓他感到幸福。

但是,現在只要看見她,他就會立刻聯想到那個還未出生的孩子。

微惱地起身,牽動了她緊揪的手,擾醒了她。

須欣余睡眼惺忪,揉了揉眼,像個孩子,然後一瞧見他後,整個人立即清醒過來,坐起後想開口,卻又不知所措地垂下臉。

「你怎麼會在這里?」他揉著額際,探手模索擱在床頭上的煙。

「我……」她囁嚅得說不出話,想開口時,又被煙味嗆了下。「你、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的?」

「在認識你之前。」但是知道她不喜歡煙味、所以戒了。看了眼她像是被煙味嗆得難受,他還是把煙給捻熄了。

「……你是不是很生氣?」

「還好。」

「你到底在生什麼氣?」

梅友弦蹙緊濃眉。「你居然不知道我在生氣什麼?」

「你沒說啊。」她小小聲地應著,努力地觀察著他神情的變化。

「我沒說?!」一把火在胸腔燒著,但瞧她瑟縮了下,他還是咬牙忍下。「孩子!我說的是孩子!你沒打算留下孩子,讓我覺得很難過!」

「哪個孩子?」她怯怯地問。

他簡直氣結,管不了宿醉讓他的頭痛得快要爆開,他從床上跳了起來。「你的孩子,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

他近乎暴走的舉動嚇了她一大跳,可是基于完全听不懂的情況之下,她只好就字面上的意思回答他。「可是,我們之間沒有孩子啊。」

「須欣余,你真的是讓我很失望,你拿掉了我們的孩子,你還不敢承認,以為裝無辜,我就會原諒你嗎?」梅友弦深吸了口氣,對這椿婚姻真的好無力。「婚姻應該要建立在最基本的信任上頭,但你……沒做到。」

「我……我知道當初是我自己誤解,就隨意地離家出走,這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但問題是,我沒有懷孕過,你突然說我拿掉我們的孩子,你……為什麼會這樣認為?」這樣的誤會到底是從哪里蹦出來的?

他聞言真不知道是該氣還是惱。「我問你,你三年前離家之前是不是曾經到醫院就診過,在急診室待過?」

「你怎麼知道?」

「很好,你承認了。」

「我承認什麼了?我食物中毒,一個人在急診里吐得要死,你到底是要我承認什麼?」到底是她腦袋有問題,听不懂他的邏輯,還是她的記憶有斷層,所以搞不懂他到底是在指責她什麼?

「食物中毒?」他愣住了。

須欣余面色難堪地扁了扁嘴。「對呀,我那時學著做菜,弄了一桌菜等你回家吃,結果你沒回來,我就自己吃,吃完之後就想吐,跑到醫院,醫生跟我說,我是食物中毒……」話到最後,丟臉到不想說得太大聲。

這件事對她而言,真真真是在不名譽了。

「可、可是,護士小姐跟我說妳懷孕八周。」梅友弦匆匆忙忙地將當初的狀況說了一遍。

須欣余听到最後,收到小媳婦面孔,收起卑微的嘴臉,瞇起那雙一秒前還很無辜的迷濛大眼,額際嚴重抽搐著。

「梅先生,那時,我身旁有一床病人就是個孕婦,因為害喜得太嚴重,所以她老公趕緊把她送到醫院……」她每說一個字,從嘴中冒出的殺氣就更重。「我那時候還想,若哪天我要是懷孕的話,不知道你會不會對我那麼好。」

「……欣余?」他冷汗涔涔,一方面是因為宿醉頭痛,一方面則是因為他極有可能犯下一個極大的錯誤。

「你的腦袋到底是在想什麼?!你以為是在演連續劇喔!你只有在新婚夜那晚踫過我一次而已,你以為一次就會中獎嗎?!你知不知道想要懷有你的孩子比中大樂透還要困難?!」須欣余火力全開,炮口一致,轟到底~

梅友弦被罵到臉色鐵青,無力招架。難以置信自己竟犯下了這麼荒唐的錯誤。

「你居然都沒有問清楚就誤會我?」很可惡矣!

「那你就知道你莫名其妙離家出走,我有多難過。」他啞聲低喃,將她擁進懷里。「尤其我完全找不到你的下落,我又擔心你被綁架,又不敢讓你爸知道,要照顧我爸和二弟,我有多心力交瘁。我不知道有多少次,後悔在醫院時抽不開身去看看你,等到有空時,你卻已經離開醫院了。」

須欣余聞言,無言以對。

才發現,他把心思都放在她身上,原來他一直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他擔心她,知道她不會吞藥片,所以那時候才會那樣喂她……天啊,這個男人,這個男人!怎麼可以愛得這麼低調而不被發現?

任他摟著,感受他的體溫,好半晌後,她才啞聲喃問,「我看見你替我蓋的溫室,你怎麼會知道我喜歡風信子?!」

「因為你老愛在玄關擺上一束束的風信子。」梅友弦輕輕笑開。「你怎麼會知道溫室?幸媛跟你說的?」

「嗯,我昨晚到家門口等你,等到凌晨,看見她扶著你回來,我好吃醋。」想到,又怨了。

「吃醋?」他笑逐顏開,忘了宿醉頭痛。

「對啊,她好理所應當地扶著你,但這個位置是我的,我的!」她用力地巴在他胸膛上,像是宣示主權。

「願意回家了?」

「嗯……你該不會不讓我回家吧?」她楚楚可憐地從他胸口抬眼。

「怎麼可能?」他覺得自己你是游了一趟地獄又回到天堂,比坐雲霄飛車還過癮。「雖然你讓我覺得很煩很累……」

「你說什麼?」須欣余扁著嘴,哭喪著臉。

「我還沒說完。」他沉喃著,隨即揚笑,吻上她的唇。「因為我會不斷想著你,嚴重影響我的工作效率,讓我迫不及待地想下班。」

「……」她笑著,眼淚卻狂飆。討厭,不解風情的大木頭,卻老是說這種教人窩心到痛的話。

他們浪費了好多好多時間,他們原本應該是一對人見人羨的神仙眷侶才對的。

「梅太太,你願意回家了嗎?」他柔情款款地瞅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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