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嗆御史 第23頁

讓他落到這步田地、進退維谷的就是席今朝和花想容,這兩人真是他命里的克星。

不過……他看著花想容英氣勃發、熠熠生輝的俏臉,恍惚間,總是想起那句話︰得花想容者,得天下。

尚善國不過是大陸上一個彈丸小柄,比它強者尚有五、六,他是不甘心屈居人下,他要做,就要做一統天下的至尊!

「花御史,孤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歸順孤,一旦孤登基,你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後。」

「母儀天下嘛……」花想容閉上眼,彷佛在思考。

第9章(2)

突然,砰砰砰——一連串的爆炸聲後,漫天煙塵灑落,遮擋了眾人的視線。

「小心有毒!」太子大喝。

席今朝心里冷笑,他的毒快用完了,沒到最後關頭,才舍不得用,這個只是煙幕彈。

那些追兵一听是毒,都嚇慌了,他們追殺花想容,一路上死傷慘重,十有八九就是栽在席今朝的劇毒下。

一時間,周圍哭聲、吼聲、呼喝聲成一片。

「就是現在!」席今朝大喊,一手牽著寬兒,小王爺則在寬兒懷中,另一只手招呼花想容,朝南方突圍而去。

「我先幫你們擋一程!」曹天嬌撥刀砍向太子的護衛。吉丁苞在她身邊,一條長槍恍似蛟龍出海,將她周身上下守得潑水不漏。

「你們也小心!」花想容長劍翻飛如花,每一道劍光閃過,便是一條命。她沖得比席今朝快幾步,擋在她身前的追兵紛紛倒下,無人是她一合之將。

不多時,席今朝和花想容已經護著兩個孩子突出包圍。

曹天嬌看他們走遠了,大笑。「殿下,你縱有手下千萬,奈何都是酒囊飯袋,又能攔住誰?吉丁,我們也走!」

這真是莫大的諷刺,上千人馬卻困不住四個大人、兩個孩子。

太子雙目噴火。「傳孤命令,羽林軍、禁軍、虎賁衛和東宮衛士開始攻擊,先殺太後,再擒皇帝,讓江湖盟和地方衛所的兵卒集結大荒山,孤要一舉蕩平鬼谷!」

「遵命!」

于是,一場史無前例的逼宮行動轟轟烈烈地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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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三天三夜的逃亡,席今朝和花想容狼狽得好像在泥潭里滾了一圈再起來。

寬兒的臉色也很難看,不過他很堅強,不哭也不鬧,看花想容應忖敵人辛苦,還會幫忙丟石頭。

有時候花想容會想,皇後嫌寬兒笨,舍了他,找了個聰明的孩子養,結果弄得自己死在兒子手中,這智與愚的分辨,顯得萬般諷刺。

最好命的應該是小王爺,總有人背他、抱他,就是吃睡得稍微差一些。

席今朝氣喘吁吁地砍倒最後一個追兵。「前面三十里處有座鎮子,那是鬼谷的前哨站,我們只要進鎮便安全了。」

「知道了。」花想容解下腰間的皮囊遞給他。「你先喝口水,休息一下,後面的追兵由我應付。」

「小心。」他們合作得很習慣了,絕不會有人硬要逞威風。

「我知道。」她握緊手中的長劍,開始戒備。

寬兒擠到席今朝身邊,笑嘻嘻看著他。這孩子特別愛黏席今朝。

席今朝模模他的頭,又看一下他背上的小王爺,嬰兒睜著一雙骨碌碌的大眼,正好奇地四下看著。

「你要再忍一下,入了鎮,我便找乳母喂你。」

嬰兒露出微笑,教花想容看得有些嫉妒。席今朝非常有孩子緣,不管大朋友、小朋友都愛他。

「難道我天生一副壞人相,他們跟我在一起時就不會這麼笑……」她才嘆口氣,耳里接收到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又來了,你們先走,我斷後!」

「寬兒,走。」他拉著寬兒往前跑。

花想容提劍,才跟上兩步,背脊倏地竄過一股寒意,她想也不想,橫劍砍去。

當,一枝利箭落地,她臉色大變。之前他們應付的都是江湖盟的人,擅長近身搏殺,可惜功夫不及她和席今朝,所以讓他們一路南逃到這里。

現在軍隊集結,那些弓箭手的武功底子也許不好,但萬箭齊飛,哪怕是第一高手也難逃一死。

她不敢告訴席今朝,怕惹他分心,最終四人都要葬身箭雨中。

悄悄地,她停下腳步,握緊手中的長劍,可手心是濕的,劍好像也快握不住了。

花想容,冷靜點!她給自己打氣,反身沖向追來的弓箭手們。

那些弓箭手沒想到她一個人也敢反擊,一時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後頭的太子大怒。「你們是豬嗎?弓箭手退下,長槍兵上!」

對敵時變陣卻是一大忌諱,尤其是這種臨時組成的軍隊,反應不一,一時間,弓箭手和長槍兵擠成一團,更方便花想容痛下殺手。

但江湖盟的人也在場,三名劍手組成三才陣圍住了花想容,讓弓箭手和長槍兵有余裕對調。

這時,太子見花想容被困住,高喊︰「放箭,給孤殺了她!」

杯箭手們面面相覷,因為江湖盟的人和花想容殺成一團,他們根本無法瞄準,胡亂放箭,可能連自己人都一起殺掉。

太子卻不管。「不必顧慮,只要殺了花想容,孤重重有賞!」

江湖盟的人听得臉色微變,弓箭手雖然不忍,但軍令難違,羽箭紛紛搭上了弓弦。

「殿下果然狠毒天性,連自己人都不放過——」

眼看著花想容就要葬身箭雨下,卻是席今朝趕回來了,隨著他身影落下的,還有片黑漆漆、濃稠如墨的煙霧。

霎時,追兵人仰馬嘶,亂成一團。

「不要慌,這只是煙霧!」太子大叫。「席今朝,你以為同樣的招數,孤還會上第二次當?」

「你確定這是煙霧?」席今朝說著,伸手去拉花想容,傳音入密。「準備突圍。」

她見他一人,不禁擔憂,也跟著傳音。「小王爺和寬兒呢?」

「不必擔心,他們藏得很好。」四周雖然漆黑一片,他還是帶她遁出了包圍。

太子發現自己呼吸順暢、行動自如,非常得意。「孤當然確定這是煙霧,孤還確定,你身上已經沒有毒藥了,所以這三天,你只用劍不用毒。」他大笑。「哈哈哈,沒有毒藥的毒尊,席今朝,你能擋住甭多少人?來人啊,殺了他們兩個,賞金萬兩!」

這時,黑煙已經散得差不多,太子的人馬見席今朝和花想容快要逃遠了,紛紛追了上去。

席今朝拉著花想容跑了約三里路,朝著道旁一棵大樹打了個呼哨。「寬兒,下來,跑。」

寬兒像只靈活的猴兒般竄下樹,跟著席今朝和花想容一起逃命。

席今朝推了花想容一下。「寬兒抱孩子很久了,你去替他一下。」

「好。」她從寬兒手中接過嬰兒。

一行四人又跑了約五里路,後頭的追兵越來越近。

「換我斷後,你們先走。」席今朝說。

「可是……」現在的追兵不只江湖盟的人,還有軍隊啊!他一個人怎麼可能擋得住?

「放心,我會擋住他們的。」他神色平淡,秋水不興的眸子里閃著一點光。

她瞧著,心狠狠一揪,說不出的酸楚蔓延全身。

「相信我。」他很快地抱了她一下,推她向前。

她腳步踉蹌著,往前跑,不敢回頭看他。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答應過我,要陪著我,要跟我在一起很久很久,我相信你……」

席今朝默默地低下頭,一聲不吭。

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從不輕易許諾,除非他確定自己能達成諾言。但人力有時盡,已無關願不願意守諾,而是無法違抗生離死別——

追兵越來越近,他已經可以看到太子那張美麗得邪氣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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