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不當,戶不對,還需要我多說嗎?」葛美黛笑了,眸底滿是鄙夷。「而且你年紀還比我兒子大,不是嗎?」
「才兩歲。」事實上並不足兩歲,只有四百八十八天而已。
「我兒子要交往的對象非得對公司有所幫助才行,而你,不能。」簡單一句話切斷她所有冀望。
羽良秋無語,也不想和她在這當頭上爭論,讓彼此的關系更惡劣,眼角余光瞥見桌上另外一張紙。
「那張是做什麼的?」她困惑的問。
「這張是手術同意書。」葛美黛遞到她面前。
她一看,眉頭蹙起。「我並沒有懷孕。」這居然是張墮胎同意書?!
「我知道,但是你非簽不可,否則我會動用所有的關系,讓你父母提早退休。」言下之意,她打算軟硬兼施,非要羽良秋簽下不可。
羽良秋不悅地瞪著她,幾乎快要忍不住這嫌惡欲嘔的沖動。
這就是貴婦人的嘴臉?簡直令人難以忍受。
拿一張墮胎同意書丑化她的愛情,用一千萬買她的愛情?遺憾,她的愛情無價,她買不起,與其要買她的愛情,倒不如將錢送到育幼院,替自己積點陰德。
這一點,她會替她完成,也許他日,她會感謝她。
心底盤算完,抓起筆,羽良秋三兩下簽好,收下支票。「這樣,你可滿意了?」可憐,她不懂愛情,只懂得擅權弄謀,真是可悲。
梆美黛仔細看過一遍,滿意地勾起笑,起身。「打擾你了。」
羽良秋送她到門口,一把拉住莊雪屏。
「良秋?」她不解地回頭。
「把這個東西交給震遠,他會知道該怎麼做。」羽良秋將十元硬幣大小的灰藍色琉璃星星塞進她手中。
莊雪屏聞言,僵了下,本想問清楚她的話意,但葛美黛卻已經在前頭喊她。
「我先走了。」將琉璃星星緊握在手中,莊雪屏快步跟上。
羽良秋目送著她們離開,轉進房里,試圖和宋震遠聯絡,卻發現他的手機不通。無所謂,只要雪屏幫她把琉璃星星交給他,他應該就會懂才對。
一個月,只要再等一個月,他們就可以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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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老地方。
中部山區的某度假小村,一個多月前,她帶著他到這里,滿天星斗恍若銀鏈串聯到永恆,于是他們相約,九月時非來這里欣賞流星雨不可,住處早已訂好。羽良秋精心打扮過自己,坐在面對著外頭街道的陽台上,等待他的到來。
她雀躍期待的心情從陽光普照守到艷霞橫篩,變得落寞而棲皇。
看了看時間,心開始浮躁,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難道是他記錯日期了?這一個星期來,她一直試著聯絡他,卻怎麼也聯絡不上,難道是出現了什麼她無法掌握的變數?
站在晝與夜的交叉點,她焦躁旁徨,恐懼不安,抓起手機狂撥,可回答她的永遠是收不到訊號,她的手機始終滿格,但是他卻未曾捎來只字片語,甚至是簡訊。
煩悶在體內不斷地擴大再擴大,她無心欣賞滿天星斗,還無理的斥責著送來餐點的侍者,近乎歇斯底里地在房內團走。
暗,鋪天蓋地而來,團而綿密地將她罩住,她幾乎快要不能呼吸。
他不要她了?這念頭閃過腦際,血液僨然逆沖了起來,她深呼吸一口,安慰自己不可能的,他愛她,她可以從他的眼中讀出他的迷戀,如此深愛她的男人,怎可能在這當頭遺棄她?
大概是記錯日期了吧,沒關系,她請了一個星期的假,她可以在這里等。
然而,日子一天天地過,流星雨滿天飛竄,看在她的眼里卻沒有半點浪漫風情,酒精作祟之下,她只覺得那是引著飛蛾自投羅網的星光,是勾人魂魄的鬼火。
她不相信,他竟然會失約。
愛得正是濃烈之時,他怎舍得放下?
不信他的背離,羽良秋執意要等,早已過了請假日數,她也一點都不在乎,看著滿天星斗,日日夜夜等待他的到來。
然而,滾燙的熱情熾愛被時間沖刷得日漸降溫,滿腔愛意,涼了,滿心期盼,沒了,她的心,靜止了。
她甚至已經忘了時間的流逝,拉攏窗簾,隔絕陽光,把自己鎖進這不見天日的屋子里,關緊心門不听外頭的佳侶驚喊著流星雨。
拒絕看到日出,拒絕日子的消逝,她要把自己徹底藏進沒有時間介入的空間里,不想知道他辜負了她多久。
愛情沒有保固期限,新品出廠,誰也無法保證品質,他的愛情故障了,遠在初初運轉之時;她的愛情精純清絕,即使空轉也能自怡,只是久了,耗損了,開始敗壞變質。
他消失得太徹底,恍若不曾出現在她的生命里,她甚至開始懷疑他的出現只不過是一場她自導自演的夢。
神智縹緲,魂魄迷離,心如浮絮,氣若游絲……羽良秋開始懷疑自己將要死在這個夏季。
突地,門被人推開,她欣喜地回頭,然而來者卻不是她等待的那個人。
「你在醺酒啊?」羽必夏一踏進里頭,濃眉緊蹙,用手揚著濃得化不開的酒味。「要醺酒,也得找我一道啊,一個人醺酒多無趣。」
羽必夏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多說,只是靜靜地坐在床畔,看著被愛情折磨得形銷骨立的二妹,將嘆息咽入喉底。
羽良秋見狀,始終沒落下的淚在瞬間決堤潰流,神情淒怨哀絕。
「大姐!他沒有來,他……」她緊抓著她,像是要抓住啊木般地撐起自己。
「你可以不用說。」羽必夏輕輕地安撫著她,將她緊擁入懷。
羽良秋悲厲痛哭,哭得柔腸寸斷,哭得心碎魂散。
讓她狠狠地大哭一場吧,她告訴自己,她一定會堅強,會忘了這一切,只是眼前就讓她哭個夠吧。
等過了一個夏季,她的心死了,進入永恆的秋,蕭瑟無聲地靜靜停滯。
第一章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他這麼做,不是要逼我去死嗎?」歐悅五星級酒店,婚宴部門招待室里傳來女子抽抽噎噎的聲音。
「還在哭啊?」門外,有人問著。
「是啊,都已經哭了一個多鐘頭了。」梁如意涼涼地說。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又有人問。
「新郎跑嘍。」就這麼簡單。
「在婚宴上嗎?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不是,是婚禮前一個星期。」梁如意嘆了口氣。「婚禮定在明天,結果她小姐拖到了今天才說,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喜宴的問題,還有家人的詢問,一大堆煩人的問題。」也難怪她不說,唉,不是不說,而是根本說不出口,丟不起這個臉吧。
真是惡劣,有心要拋棄,也不該等到這個當頭啊。
「所以現在是羽姐在安撫她嘍?」
「是啊。」梁如意無奈地看向那扇門板。
門內——
「放過自己吧。」羽良秋精雕玉琢的五官賞心悅目,卻略顯淡漠,晶亮清雅的眸像是秋末的冷泉,冰涼透著寒氣。
女子聞言不解地抬眼,淚水還掛在腮邊。
羽良秋抽起面紙,替她拭去頰上的淚。「何苦跟自己過不去?被人傷了之後,還打算要傷害自己嗎?多傻。」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我的家人和親朋好友……」想到眾人的眼光,她的淚水再次飆出。
「既然是你的家人和親朋好友,他們不會苛責你的。」面紙唰唰唰地再抽三張,這一次,她不幫她拭淚了,只是把面紙遞給她。「你啊,已經夠痛了,為何還要把這些事都壓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