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驀地回頭,然而畫面上鎂光燈閃爍,光影交錯,她看不出哪一個是端懿。「你爹地也到台灣了?!」她的心被無形的壓力揪得好緊。
「嗯,爹地是——」
話未說完,她的手機響起,她接起,還沒答話,那頭已經劈頭吼起來。
「與彤,你在搞什麼鬼?!等你一個小時,你到底是死到哪里去了?你該不會忘了你才是今天的主角吧?!」艾娃劈哩咱啦地罵了一串。
她乏力地頹下肩頭。「娃,我有事,晚一點再跟你說,麻煩你先幫我跟他們道歉,好嗎?」
「你現在在哪?!」
「我在——」門鈴響起。她瞪著門板,不會吧,找上門來了?起身走向玄關,開了門,「娃,我——」
瞬間,話被吞噬了,手機滑落,她也渾然不覺,雙眼像是被下了咒,只能直挺挺地瞪著眼前的男人。
一頭烏黑得像是深巧克力的發頭長,層次分明的劉海掃過有型的濃眉,有些凌亂地垂散在輪廓分明的腮邊,盡避臉上戴著大大的墨鏡,但光是那張嘴,便已足夠讓她認出他是誰。
他為什麼會在這里?
是幻覺,還是實體?他的出現,恍若將她遺落在威尼斯的心也給一並帶回了,眼眶熱了,鼻頭酸了,心跳亂了……她張口卻無法言語。
沒想過會再見到他,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
「不請我進去嗎?」端懿取下眼鏡,深邃得有如汪洋般的墨綠眸子噙著濃烈深情眨也不眨地盯著她,像是要將她吸攝入他的體內。
「我、我……」她的思緒亂成一團,沒辦法應付眼前的突發狀況。
今天是個值得慶賀的日子,是她正式出道的日子,是她首次發表會的日子、是她遇見兒子的日子、是她與他重逢的日子……啊,太多驚喜,她沒有辦法承受,感覺眼前的一切都還是夢,時光飛速倒轉著,這七年來的努力似乎都是幻夢,事實上,她還是當年那個一無所有的女孩。
她不由得恍惚起來。
「雅各。」他低柔的呢喃像是絲絨般在她的心間滑落,教她一顫,清醒過來。
抬眼看著他,他還是他,但是沒了當年那份偶生的狂妄和教人心動的柔笑,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讓人沉淪的深斂魔魅氣息。
她猜不出他來找她的用意,更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找到她的,也不知道該不該讓他踏進她的生活里。
但是,他叫她雅各,不是叫她婉妤,這意味著什麼?
「爹地!」端正在里頭喊著。
端懿別開眼,拎著行李和公事包,堂而皇之地踏進她固守的堡壘。
回神,林與彤快步跟上,想趕他出去,但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生命中突然出現的,可以命名為「親人」的家人。
「爹地,你剛才還在電視上呢!」端正撲進他的懷里。
端懿看著電視。「那是稍早畫面,我早就逃出來了。」
「爹地,我們這一次可以在台灣待多久?」他撒嬌地環上他的頸項。
「要看你媽咪怎麼做嘍!」他把問題拋給愣在一旁呆若木雞的女人。
「等等,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她撫頭申吟著,感覺自己好像外星人,完全听不懂父子間的對話。
「你希望我在孩子面前侵犯你嗎?」他突道。
「嗄?!」她錯愕。
「別發出那種誘人的聲音。」嗓音低啞,帶著警告。
她忙搗住嘴,禁止這張嘴再發出可能會害她遭遇不幸的聲音,臉頰泛紅,極惱地瞪著他,卻瞧見他唇角玩興的笑意。
不知為何,她松了口氣,只因他笑了。
兩人沒有再重逢後的熱情擁抱,但她發現矗立在兩人之間的那面高牆,似乎消失了。
可她不懂,他為何像沒事人般地來找她?他不是氣她嗎?畢竟最後一次見面的狀況是那般的差勁,他……忘了嗎?
「過來吧!談談我們的合作。」把端正放下,揉了揉他的頭。「你去看電視,爹地和媽咪有事要談。」
端正听話地閃到角落,很努力的專注在電視上頭,只用余光偷覷兩人的互動。
「過來。」瞧她依舊僵在原地,端懿長臂一伸,將她抓到身旁的位于坐下,隨即從公事包里取出一本資料夾。
「我們之間有什麼好合作的?」林與彤不著痕跡地把手抽開,自嘲道︰「難不成還打算要我再幫你生一個?」
他聞言,濃眉微挑。「這個主意不錯,我會考慮。」唇角上勾,顯示他心情很好.
「你!」本來是想要譏諷他的,豈料卻被他反將一軍。
「好了,先看一下這東西吧!」大手又溫柔地貼覆上她的手,輕輕地將她拽進他懷里.「我相信你應該會答應。」
她忙著想抽回手,卻突地發覺,他全身上下,甚至是旅行袋和公事包全都是SO的產品,包括他翻開的資料夾里頭……
「你是誰;︰」她驚詫地搗住嘴,天啊,那是一張張的服裝畫,而且是SO首席設計師索隆的服裝畫!
端懿皺起眉看向兒子。「你沒跟媽咪說嗎?」
「我剛要說,你就來了。」端正一臉好無辜。
他點頭,了解,直瞅著她。「你想,能夠拿到這些東西的人,會有誰?」
「當然是設計師本人!」他是嗎?她只知道他的中文名字。
他搖搖頭,賣著關子。
「不然……」還會有誰?忖了下,一道靈光滑過腦際,她雙眼發直。「你是薩法諾?」
他笑了。「答對了,給你獎賞。」
驚奇僵住了她的臉,來不及反應,他的吻已經送上,無視她的掙扎,無視端正在旁,他噙著想要將她完全吞沒的渴望,深深地糾纏,吻得狂野激情,像是要攝去她靈魂般地強悍,像是要填補幾年來的空虛,他吻得欲罷不能。
「等等、等等……」她在喘息縫隙間阻止他泛濫的深情。
這個人怎麼一點都沒變?兒子就在旁邊耶!
「我想你。」他濃厚的氣息暈染著她,唇還在糾纏著。
林與彤頓時怔住,難以置信他竟會說出這種話。想她?!他搞清楚她是誰了嗎?
「誰準你跑了?」他粗嘎低咆著,輕嚙著她柔女敕的唇辦。
他還有正事要辦,不該在這當頭跟她繾綣不休,他也以為自己可以控制大局,但是卻太高估自己的能力,忘了被思念折磨得有多苦。
一沾染上屬于她的氣息,他都快醉了。
懊死,終于找到她了,終于能夠像這樣將她緊擁在懷里了!他渾身透著薄顫,全身血管債張,血液好似逆流般,他有瞬間的迷眩和滿足。
「喂、喂,我不能呼吸了!」
耳邊听見她難受的聲響,他才意識到自己摟得太緊,略微松開了力道,卻還是不舍放開她,就怕一不注意,她又逃了。
「你真的是薩法諾?」喘了口氣,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他真的是so的第一代設計師,那個將SO品牌推到全世界的男人?
天啊,他居然是她的偶像,她孩子的爹地,而剛才,他又將她吻得暈頭轉向?!她好亂,她亂到快要崩潰了!
「想看我的護照嗎?還是看我的設計圖?」他翻開資料夾最底層,上頭是一張張泛黃的服設畫。
她發顫地接過手,忍不住低吟出聲,逸出難以遏止的喜悅。
啊,至寶啊!薩法諾的親手畫~~她死而無憾、死而無憾了!
端懿看著她激動的表情,啼笑皆非。「一張紙會比一個人好嗎?」既然崇拜他,倒不如直接親近他,貼著畫看做什麼?畫能滿足她嗎?
「你真的是薩法諾?」她依舊盯著畫作,腦海中翻飛過當年偷閱他畫本的情景,那畫中的筆觸和這張畫作上的線條,幾乎是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