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嬸回頭看著他,「哦,你就是那個被蛇嚇呆的……」
「大嬸,你有沒有看到佔春?」都什麼時候了,還要拿這件事笑他?
「我剛才看她拿著手電筒往山里走了。」她指著右手邊的方向。
「這時候去山里做什麼?」他喃喃自語著。
「當然是看星星。」大嬸解開他的疑問。
「看星星?」他想了下,朝大嬸剛才指的方向跑,在黑暗中跑了一段路之後,總算瞧見她拿在手上的光源。
「佔春!」他拔聲喊著。
羽佔春聞聲,回頭以手電筒照去。「你不怕有蛇嗎?」這麼胡亂跑著,就不怕踩到蛇?
「怕,但我更怕看不到你。」他跑過去,一把將她摟進懷里。「你到底是怎麼了?我是不是說錯話惹你生氣了?」
他說話隨性,從沒想過是否會傷到人,但面對她,他得要細細思量每一句說過的話,回想著是否有了傷她的可能。
「沒。」她也不掙扎,懶懶地偎在他的懷里。
「真的?那你為什麼不理我,自己跑來看星星?」都不邀他,他好寂寞。
「我以為你怕蛇,不會想到這里來。」這句話有一半的真實性,至于另一半,是因為他下午沖擊性的宣言,讓她突然從一場美夢回到現實。
「才不會,區區一條蛇,下次再看見,大不了禮讓它先過。」夠紳士了吧。
「虧你說得出口,跳過去就好了,基本上,只要你不踩它,它也不會攻擊你。」她推開他,指著上面。「你看。」
尚道抬眼看著天際,深沉的天色像是一片無止境的黑色畫布,上頭點綴萬里銀河,突覺滿天億萬顆的星星,像是要兜頭落下股地壯觀。
所謂滿天星斗,就是這種感覺吧?燦亮得像是鑽石般在天際閃爍著,每顆星又亮又大,佔領天際傲峙。
「漂亮吧。」她頗為驕傲地說著。「沒有光害的天空,漂亮得教人想哭。」
「嗯。」眼里是大自然呈現的最精致銀河,耳邊听著寧靜山村中才會有的蛙鳴蟲吟,微涼的風拂過,林葉雜草憲牽,譜出了最自然又悅耳的樂章。「真是最高級的享受,讓人想待在這里一輩子。」
「是嗎?其實,你要是等到盛夏再來,那時的星星會更美,若是遇到流星雨的季節,那簡直是美到令人心碎。」他看著星星,她卻看著他,「我家三樓的閣樓里有面天窗,可以躺在閣樓里隔著天窗數流星哦。」
「真的?那我到時候非得再來一趟不可。」
「那時候,你應該在美國吧。」她語調一轉,有些悵然。
尚道斂下眼,突地明白她的古怪是為哪樁了。「你不希望我回美國?」所以一個下午都不理他?
「沒有。」她沒有任性到那種地步,搞不清楚情況地強求他留下。
「你不想跟我去美國嗎?」他眉頭微皺。
她搖搖頭,「我們才剛交往,就提這些事,你不覺得太遙遠嗎?」
「會嗎?我以往從沒想過要定下,但遇到你之後,我……想跟你定下。」話說到最後,他竟覺得有些害羞。
仔細想想,這可是他畢生第一次追求人,甚至想許諾婚約呢!
「遠距離的戀愛很容易變調的。」目前,她是不可能跟他走,而若是要相隔兩地談戀愛,總覺得距離會造成問題。
「你會嗎?」
「你呢?」
「我不會。」他的眼神堅信而篤定。
「我不一定。」她沒有辦法給他一個正確的答案,所以她才想,倒不如趁著彼此愛戀還不太深的時候,趕緊喊暫停。
「那就是我不對了,我必須要趕緊加把勁,讓你改變想法,到時候你會告訴我,你也不會因為距離而改變愛我的心。」他嘻皮笑臉地說著。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愛你了?」她有說嗎?
「你沒說嗎?」他佯訝。
「我有說嗎?」她更疑惑。
難道是她在不知不覺中月兌口說了?可是不對啊,她應該沒說。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摟著她,輕拍著她的背。「寶貝,謝謝你愛我。」
「我沒說啦!」她羞惱吼著。
不要嫁禍她,她腦袋還很清楚的。
「我知道、我知道。」有時候,話是不需要說出口的,光是她這麼在意,他就好感動呢。
「你知道什麼?」她吼回去。
尚道笑柔了俊臉。
「你在笑什麼?」她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不理你了,我要回去了!」
推開他,她快步往前。
「你不看星星了?」他在後頭跟著。
「不看了!」
「要睡了嗎?要不要跟我一起睡?」
「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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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
「佔春,你在干麼?」
潘洛君看著坐在店門口發呆的女兒。
羽佔春慢半拍回神,「沒啊,吹風。」眼色迷離地看著不著燈火的遠方,腦袋不禁想起那日他搭著直升機來找她的那一幕。
「想尚道?」
「喝!」她側眼瞪著娘親,一臉被看穿心事的羞窘和怔愕。
她有表現得這麼明顯嗎?為什麼連老媽都看得出來?
「想他就打電話給他呀,這還不簡單?」
「不要,他很忙,我不想打擾他。」她扁著嘴,但目光還是不斷地看著漆黑的天際,想著他是不是會跟上一次一樣轟動出場。
昨天他搭著直升機回去了,說他還會再過來,然而昨晚他沒有打電話給她,她想,他應該很忙吧?可是她卻無端端地覺得無精打采,整個人懶洋洋的不想動。
不得不承認啊,她在和思念抗衡,咬牙堅守到最後一刻,但卻覺得好苦。
腦袋里頭堆積的全都是關于他的畫面,有不可一世的他、有怕蛇而凝成化石的他、有咧嘴大笑的他,和在草地上跟她一起翻滾的他……他是那麼遙不可及的人,但卻在她面前展現出最為平民的一面,要她怎麼不被感動?
要是他再繼續跋扈囂張就好了,她就不會被他突如其來的溫柔和平易近人給逼得無路可退。
「真是的,你準備下山好了。」潘洛君看她一眼,說出看法。
「咦?」
「反正菜園的菜也已經采收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給我跟你爸就夠了,你就盡避去做你想做的事。」
「媽,你都不怕我會做壞事?」其實她好感動父母的貼心。
也許是教育界的一份子,她的父母總是比一般的父母還懂得如何跟兒女交心。
「少來,你已經滿二十了,所有法律上的責任都必須由你自己承擔,我可不管。」潘洛君哼了聲。「我沒要求你們要比別人強,但我跟你爸都希望你們可以比別人快樂,所以我們從沒在功課或交友上要求、約束過你們,因為我知道,你們自有分寸。」
「嗯。」難怪她從沒感受過升學壓力,連科系都是自己挑的。
「所以你大可以去追求你想做的事,只要在不犯法和不違反善良風氣道德良知的範圍內,你要怎麼做,我都支持你。」
「媽。」她撒嬌地貼上她。
「所以啦,既然喜歡就追嘛,我跟你爸都覺得尚道挺上道的。」
「他家很有錢耶!」她真想不到爸媽竟然會那麼喜歡他。
「我們家又不窮。」潘洛君沒好氣地敲她一記。「你啊,別中了你二姐的毒,去想想自己要的是什麼,把所有不相關的東西全都丟到一旁,只要想你到底要什麼,這樣就好。」
「嗯嗯。」她重重地點著頭,靠在媽媽的肩上。「媽,你想,我現在打電話給他,會不會太晚了?」
「才九點,怎麼會晚?」
「呵呵,」是啊、是啊,還早得很呢,這時候打電話給他,是很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