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心到底是用什麼做的?
他人明明不差的啊,怎麼老是像象牙塔里的公主一樣呢?這結要怎麼解?解鈴還須系鈴人,她頂多是敲敲邊鼓、搖旗助陣罷了,能幫的實在不多啊。
「你上去陪他吧。」許美芳輕拍著她的手。
「不了,我上去肯定跟他吵架,我今天晚上過得很開心,不想跟他吵。」艾娃說著,看著婆婆,笑了笑續道︰「況且,媽,已經很晚了,你也該休息了,這里就讓我來吧!」
「娃……」她感動極了,那一聲「媽」輕輕軟軟的,卻把她包圍得很暖很暖。
「娃,我終于明白終于他爸當初為什麼執意要你當他的媳婦了。」
「為什麼?」艾娃偏著頭問。
「因為你很善解人意。」許美芳牽起她的手。
「是雞婆吧。」她呵呵干笑。
面對他人毫無預警的證美,總是會讓她渾身不自在。
「因為你的據理力爭,所以定杰才有辦法再度走進我們的生活。」說著說著,不禁熱淚盈眶。「那孩子已經有十幾年沒跟我一道吃飯了。」
「那也只有一次啊。」還是她逼的咧。
「因為有你在,這個家變溫暖了,融化了他心里頭的霜,真的是很謝謝你。」
「才沒呢,你看他剛才那張臭臉。」艾娃綻放笑意,以指抹去她臉上的淚水。
「媽,不用謝我,我並沒有幫到什麼忙。」
說真的,這場大戰,才剛要起步而已呢!
「不管怎樣,這都已經是一個極好的開始」許美芳緊握著她的手。「你要多體諒他一些,他從小都是一個人自處,總是那麼孤單卻又倔強,不與人接觸,但你不同,你在他心里有著不同凡響的份量。」
「是嗎?」她喃喃自語著。「盡避看不出來。」
他剛才還想找她吵架呢!
「他在吃醋。」許美芳破涕為笑,沒料到聰明如她,卻沒發現這一點。
「嗄?」她始終不解。「吃醋?」
有沒有搞錯?她做了什麼事情要他吃醋來著?
「他不開心你對克謙太好。」
「我對克謙好,是因為克謙是他弟弟啊。」這不是天經地義得很嗎?
「一個人要是從未擁有過,那麼,他什麼都不會在乎,但是一旦讓不曾擁有過
的人擁有了什麼,他的獨佔欲會比尋常人還要來得強烈。」
「是這樣子嗎?」艾娃半信半疑的。
信的是他的獨佔欲可能極強,疑的是他對自己的弟弟有什麼好吃醋的?
「上去吧。」
「可是克謙……」
「他只是喝醉而已,不用太擔心他,我待會就會回房休息的。」
「好吧。」
走出門外,艾娃吐了口氣,回到三樓,卻發覺三樓一片黑暗,而敖定杰的房門已經上了鎖,感覺上,他仿佛又關上了心門,回到黑暗中的那片孤獨。
第八章
原本打算一大早逮住他,把話說清楚的,然而早上七點,他已經不見人影了。
「他一定屬貓,不然我明明就睡在客廳,怎麼可能沒听到聲音。」艾娃坐在餐桌邊抱怨著。
真有夠孩子氣的,就因為這種小事也能冷戰?
天啊,真是教人不敢相信,這可是她畢生頭一回被人冷落呢。
「別生他的氣,好好跟他解釋清楚就好。」許美芳在廚房張羅著早餐。
「我想解釋啊,可是他擺明了不想听。」她想到就一肚子火。
他是忘了她今天要銷假上班了,還是希望她干脆都不再上班?否則以往總是會送她一起去公司的,為什麼今天卻丟下她?
「還是……我去跟大哥說清楚?」坐在對面臉色青白,仍在嚴重宿醉中的敖克謙眉心緊攏著。
「不用了,我怕事情更復雜。」
「真是抱歉。」他昨晚醉得不省人事,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要不是一早听她和媽一來一去的對話,他還搞不清楚自己在不知不覺中闖了什麼禍。
「你干麼抱歉?這不是你的錯啊。」艾娃接過許美芳遞來的三明治,說了聲謝謝之後,隨即豪邁進食,仿佛把火腿三明治當成敖定杰,一口一啃地將之咬得粉碎無渣。
「可是,要不是我喝醉了……」他頭痛地一看到鮮女乃就忍不住想吐。
「是你大哥把你扛到二樓的。」她可沒本事把他扛到二樓。
「是大哥把我扛回房的?」他詫異極了。
「不然會是我跟媽嗎?」他高頭大馬的,兩個女人哪扛得動啊?頂多是把他丟在客廳沙發上而已。
敖克謙先驚後惋。「這明明是一個好的開始,但怎麼會被我給搞砸了?」
「是我搞砸的,又不是你搞砸的。」艾娃配口鮮女乃把一肚子委屈用力咽下去。
「不對,搞砸的人是他自己,關我們什麼事啊?」
「可是,大哥會扛我回房,這是一大突破,以前他通常是視而不見的。」以往就算他醒來是睡在家門口,背上再加兩個腳印,他也不會意外。
「你可不可以別這麼委屈啊?」到底誰才是灰姑娘?那家伙真是太囂張了,非跟他把話徹底說清楚不可。
「可是,畢竟是我們傷他在先。」
「不能因為犯過錯,就一味以討好的姿態乞求他的原諒,這麼做,反而把他寵壞了。」對,沒錯,那家伙就是個被寵壞的小孩!「人要有知錯能改的勇氣,也要有寬恕別人的胸襟,他就是做不到這一點,到現在還在鑽牛角尖。」
「你把事情說得條理分明,卻沒有把感情計算進去。」敖克謙沉默了一會,才說出他的看法。
世界上有許多事確實是代入公式便能解,但只要有感情的牽絆,公式的計算便容易出現誤差。
「加上感情,確實是很復雜。」這一點,她不得不承認。
還記得當初答應要嫁給他的時候,她還提出了不同房、不同床、下同進出的三不條件,豈料卻樣樣砸鍋,她甚至還天天把臉洗干淨等著哪天辛歆愉沖進她的辦公室,吐她口水,指著她大罵她又搶了她的男人。
她自認為不會感情用事,每一件事都是她理智而反復思考過後才進行的,以為不可能愛上他,但偏是愛上了,明明就不愛他的個性,偏又被他其它的特點給吸引。
唉,人心啊,難以捉模,尤其是他的。
他那顆被傷得體無完膚又壓抑過度不懂解放的心,易懂,卻難以掌握,讓她偶爾感到生氣、偶爾傷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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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杜絕冷戰,上班之後,艾娃努力抓住每個時機,然而,一大早的早餐會報之後,又接著兩場主管會議,等會議結束的時候,已過了吃中餐的時間,想邀他一道去覓食,才發現他消失了。
很好,他雖沒有讀心術,但顯然是有瞬間移動的特異功能,否則怎可能在她的緊迫盯人之下人間蒸發?
「大哥呢?」
見她鼓起腮幫子站在電梯前,正準備下樓的敖克謙上前問著。
「你說呢?」艾娃眉眼凝霜,冷得很邪惡。
她成熟地要停止冷戰,而他竟逃了。
她的辦公室就在他旁邊,但從一大早,兩間相隔的玻璃牆,卻被及地的百葉窗遮去了視線,如此孩子氣的動作,心思一目了然。
「開始,她只覺得好笑,但是經過一整個早上的忙碌,會議上他視若無睹外加憑空消失,她再也笑不出來了。
「加油吧。」敖克謙對她舉了下拳頭。
「放心,今日事,今日畢,我絕對不會把問題丟到明天再處理。」看他一眼。
「反倒是你,臉色還是不太好,要是真不舒服的話,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沒事,只是還沒習慣宿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