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不願意離開他,所以故意說話激她,逼得她不得不走。
「但是我現在只要你,誰也不能阻止我。」他寧可讓干媽恨他怨他,也下願意放棄臂彎里的幸福。
「你會後悔的。」她不想看到他後悔的模樣。
「放棄你,我才會後悔。」
「知道你愛我,對我而言就夠了。」淚水如雨沿著淚痕滴落香腮。「我知道你尊敬我媽,而且甚至還把她當成自己的母親般孝順,有時候連我都會產生錯覺,以為你也是我媽的孩子,這樣的你,要是違背了對她的承諾,你會痛苦一輩子的,更何況,這還是她的遺言?」
二十年的感情,讓他們模透了彼此的個性,當初不解的疑惑現在全都解開,更教她明白他有多看重對母親的承諾。
「如果只是痛苦一輩子就能和你在一起,那就讓它痛苦吧。」他早已有了覺悟,也猜到她定會從這個角度去思考他的掙扎。
「我不要你為了我,而一輩子活在煎熬中。」她很清楚他的個性,知道要他忤逆母親的意思,就像是要他拋棄自我一般。
也許有人會說他太傻,但他就是這樣重情義的人,如果忤逆便如同背叛,要他怎麼可能違背?
母親的遺言,是橫亙在他們之間最大的障礙。
當初他會選擇放棄她,由此可見一斑。
他肯定是再三考慮過,而她卻不懂他那時的猶豫,當他是不要她了。
「我只要可以愛你就好,其它的全都不在我的思考範圍內。」上官迅緊緊摟著她,像是要將她嵌入體內般緊窒,他好怕手一松,就再也觸踫不到她。
「不行,那樣你會很痛苦,我也會很自責。」她得要強迫自己推開他,才能自他濃烈的愛情里清醒。「我可以不在意媽的遺言,但你不能;你可以不在意我的清白,但我不能,我們為什麼要為了彼此都不能的事而勉強在一起,然後再互相折磨彼此呢?」
「即使,我要離開台灣去美國找我爸,你也無所謂?」他使出最後撒手 。
連敏爾聞言頓了一下,蒼白的唇微顫,「祝你一路順風,美樂帝沒有困住你或扼殺你的權利,我也認為你該出去闖闖。」
說謊、說謊,她面不改色的說謊,騙自己騙得好痛苦。
心里不斷地吶喊著「不要離開我」,她沒有自信能在沒有他的世界活下去。
上官迅失聲笑著,既苦澀又悲傷。「難道我甘願被扼殺也不行嗎?至少我可以用這個方法保住我想要的。」他要的不多,他下需要權利、財勢或地位,只要一個她,就足夠他拿所擁有的一切去換而無怨無尤。
連敏爾搖搖頭,「遵照我媽的交代去做吧,就當我們無緣吧。」
「二十年的感情,怎麼會是無緣呢?」他不斷地笑著,幾乎快要笑出淚來。
「那就當作有緣無份吧。」眼眶熱,心窩痛,她滿嘴的義正詞嚴搞得自己快要發狂。
「有緣無份?」他低頭嗤笑,再抬眼時,俊眸殷紅得快要綻出血來。「我們之間的感情豈是一句有緣無份便能夠輕易割舍的?」
「割舍不了也得割舍。」連敏爾不敢再看他的眼,怕自己最後會將他強拉住。「以前分開了三年,我們還是一樣活得很好,那就代表分離並不會讓我們的世界毀天滅地,對不?」
「但我過得不好。」聲音啞,喉酸澀,他快要忍不住層疊打上心頭的悲。「沒有你,活著都覺得累。」
「可你還是活著啊。」輕捧住他的臉,她強迫自己正視他,要把他的臉深深地鏤進心坎一輩子不忘。
「活著,卻是生不如死啊,我們沒有門戶之見的問題、沒有時代背景的差異,更沒有梁祝的處境艱難,但我們卻還是無法相愛,你說好不好笑?」他低啞笑著,眼中有淚,忍得狼狽。
「不好笑。」她笑不出來。
連敏爾已使勁全力阻止自己千萬別留住他,因此沒有余力再想其它。
「今生經得如此苦難,必定是為了來生幸福,我相信,我們下輩子一定會在一起。」她是如此堅信的,否則沒道理要在這輩子如此為難他們。
今生無解,所以寄情來生?他不禁又笑了。「如果你是這麼想的話,就別哭了,笑著送我走。」
連敏爾聞言,哭得扭曲了沒有血色的臉。「你在強人所難……」她怎麼可能能夠笑著送他離開呢?
「至少給我一個吻吧。」他笑了,眯起的黑眸漆亮中透著光痕。
連敏爾送上唇,在貼覆的瞬間,激情地吸吮和追逐,伯是時間不夠似地進裂著彼此的熱情。
兩人吻得渾然忘我,嘴里的咸澀,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只知道糾纏的不舍和嘗到的悲傷是彼此與共的。
第九章
「不要再瞪我了。」上官速無奈地嘆氣。
坐在候客區里,喝著第二杯咖啡,照道理說,應該是還挺愜意的,但問題是有一道很刺眼的目光一直從他側面發出連續攻擊,幾乎要將他戳穿兩個窟窿。
「我听敏爾說了。」連伯凱沉聲道。
「……」
「想不到二十年不見,再次見面我會那麼想狠狠揍你一頓。」連伯凱摩拳擦掌。「要不是現在媒體正注意著,我真的會好好地招待你。」
「不用那麼熱情沒關系。」他是回來討打的嗎?
只是一個他還不想解開的誤會罷了,干麼這麼恨他?。
「你要炒聖迪克的知名度,我一點意見都沒有,畢竟有美樂帝在,聖迪克本來就打不進東南亞這塊領域,只是,你要是想從我這里挖走大將,我可是不會輕易放你走出這扇大門的。」
「我尊重我老哥的決定,事實上,我也不可能左右他啊。」要是真能左右他的話,他哪里需要使出這麼卑鄙的手段?
「事情要是能像嘴巴說得這麼單純,今天問題就不會搞得這麼大了。」
上官速原本想反駁,卻突地感到一陣酸澀襲上胸口,教他難過得說不出話。
「……你哭什麼?」連伯凱驚愕地看著他掉淚。「喂,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哭,人家會以為我在欺負你!」
他有說了什麼會讓他想哭的話嗎?他有這麼脆弱嗎?還是他抗壓性太差?
「不是我啦。」上官速神色復雜地抹去臉上的淚。
「什麼意思?」
「是我老哥。」他們那對情侶干麼搞得這麼離情依依、眷戀不舍的?又不是天人永隔,往後再也見不到面。
「嗄?」
「雙胞胎的感應啦。」煩死了,害他忍不住要以為自己是棒打鴛鴦的萬惡罪人。看了眼時間,「搞什麼,都已經一點了還不下來?」
十八相送啊?搞得那麼悲情是想要嘲諷他的罪大惡極嗎?
「你還是死心吧,就算迅跟你回聖迪克,聖迪克也一樣打不進亞洲。」連伯凱嘴上這麼說,但還是再幫他倒了一杯咖啡。「勸你還是別再亂要手段了。」
「不管怎麼說,他是我大哥,就算何阿姨認了他當干兒子,他也不會是你的親兄弟。」
「誰要他當我兄弟?當妹婿不行啊?」連伯凱不禁發噱。
當妹婿才好,輩份硬是矮了他一截,往後要差使他才方便。
「他們之間問題那麼多,加上何阿姨也不允許,你以為他們能走得順遂嗎?」就算他不出現,他們早晚還是會定到這一步的,不是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如果你沒出現,事情不至于這麼復雜難解,所以我忍不住想,你該不會是……」連伯凱站在他身旁,按在他肩上的力道緩緩加重。
上官速吃痛卻不敢做聲,只能咬緊牙關,這時余光瞥見上官迅走過眼前的玻璃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