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得洛?」他為何對這個名字感到熟悉?
「說到桑得洛,就讓我想起第一次見到你時,你拿在手中把玩的時光膠囊。」她贊嘆地道︰「那可是六年前桑得洛和一家科技公司研發出來的人造水晶,全球限量發行九百九十九顆。」
「時光膠囊?」
「你在裝蒜?限量人造水晶,可是很多人有錢都買不到的,我那時就算很想要,也排不進名單里。」天曉得她多想要啊!「桑得洛的時光膠囊里頭可以嵌進微型底片,把記憶放在里頭,透過光線的折射,將畫面投射而出,真的是很浪漫的一樣寶貝,那你在里頭放進了什麼?」
連伯凱疲憊地閉上眼。「你會不會把話題給扯太遠了?」誰管它浪漫不浪漫?他就連那個東西是打哪來的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也都忘了,問他這些問題,會不會太多余?
「會嗎?我只是想到這個香水墜子也是限量發行的,所以就順便提一下。」她微挑起眉,看他握在手中的香水墜子。「听說這個案子就是由書雅推動的,而書雅也說了,要是你想不起這個香水的意義,你們之間就沒有交叉點了。」
「這東西能有什麼意義?」他冷哼。
「那得問你啊,在失蹤的兩個月里,你到底做了些什麼。」
他不悅抬眼。「你知道的可真不少!」現在是每個人都看他不順眼,都想要找他的碴嗎?
「我說過了,知己知彼,百戰百戰,不過我倒是沒查到當初你失蹤失憶的兩個月里竟是和書雅在一起的。」有些事情要打探並不是難事,只是當初她沒興趣追查而已。
「我跟她之間,猶如她所說的,再沒有交叉點了,這東西,你自己拿去還她。」他把墜子丟還給她。
金倪妮接進手里,隨即又往桌上一擱。「不要,我要搭九點的班機回韓國,沒有時間再繞到意大利,而且,這東西要是放在我身上,難道你就不怕我和其他生化公司研發這個新產品?」
「那也是你跟她之間的糾紛,與我無關。」他擺不平心里的亂,不想再和她牽扯上任何關系。
「真是無情,明明就是那麼愛她,佔有欲又那麼強烈,而現在卻是說斷就斷,你真的一點都無所謂?」
連伯凱噙怒瞪去。
「不要瞪我,我說這些也是為了你好。」唉,真沒想到她到最後竟得當他們的和事佬,這可真是始料未及。「她愛你是無庸置疑的,而你呢?你也愛她吧,既然相愛,卻還要被過去絆住,會不會有點可笑?」
「你又懂什麼了?」他怒目相向。
「我是不懂,但總覺得從六年前就愛你至今,甚至還違抗父命硬是把小孩生下來的書雅,好可憐。」
「我就不可憐?」他笑得很不平。
她既然調查過他,就該知道在他失蹤的那一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是因為覺得你現在很可憐,我才來勸你的啊。」她笑得壞心眼,捧住他的臉。「還是你希望我安慰你?」
連伯凱不領情地拍開她的手。「我不需要你的安慰。」
這女人,他說東,她倒是說到西邊去了。
「那就去找書雅安慰吧。」
「她給你多少好處,要你這樣幫她說話?」他不耐地搔了搔一頭亂發。
「代理權都被你拿走了,她還能給我什麼好處?」啐,把她說得像是利益至上似的。
看著他,金倪妮正色道︰「書雅的時間停留在六年前的那個夏天,而你呢?你瀟灑的離開,把她丟在她的世界里,對她就公平了嗎?」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想告訴你,那段時間里,她愛上你,你難道對她沒有動過情?要是沒有的話,孩子是怎麼蹦出來的?」
「也許是她霸王硬上弓。」他拒絕思考這個問題。
「那該是我的手段吧。」金倪妮自嘲,「如果你現在會愛上她,那麼在六年前的相處里,你肯定也會愛上她。」
連伯凱狼狽地吼,「我不記得那時候發生的事了!」他從不去想那段時間里頭到底發生什麼事,也沒打算尋找失落的記憶,因為他就算想破頭也想不起來。「要是我真的曾經愛過她,那我再次遇見她時,為什麼沒有想起什麼?!」
要是真的發生過那麼刻骨銘心的愛情,為何在他的心底沒有殘留任何痕跡?
如果真的愛過,他是不會忘的。
就算他忘了,靈魂也一定會記得的!
「失去了記憶,等于失去了靈魂。」瀲灩的眸直瞅著他,帶著撼動人心的魔力。「去找她吧,討回你的記憶,找回你們曾經相愛的證據,找出你曾經心動的痕跡,不管結果如何,對自己都是種交代。」
「她已經回意大利了。」他揉著發痛的額。
他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入眠,甚至沒有進食,整個人疲憊到極限,讓他的腦袋進入了渾沌莫名的空間里。
他不想去想那些教他心煩心痛的雜事。
「啐,現在是什麼時代?地球村耶,去意大利很難嗎?」她不禁拍額,不知道該拿他這塊臭石頭如何是好。
連伯凱斂眼不語。
「現在不是結束,畢竟你們並沒有真正開始過,而,這一刻才剛要出發呢。」金倪妮勾起笑意,趁他不備在他唇上偷了個吻。「看在我說了這麼多話的份上,給我一個吻,不過份吧。」
他不悅地瞪她一眼,當著她的面抹去唇上的口紅。
「沒禮貌,怎麼可以在淑女的面前這麼做?」她啐了聲,撩著風情萬種的大波浪鬈發。「我要走了,記得幫我把東西還回去。」
「自己還。」
「沒听到。」
「啐。」他哼了聲,軟進辦公椅內,累得無法再思考。
沈伯伯說的話,金倪妮說的話,他不是不懂,但是他心里頭有太多太多的結,不是說解就能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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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啦。
半夢半醒之間,細微的聲響驚醒了淺眠的連伯凱。
他微張開眼,腦袋還不是極為清楚,卻突地听見有個細微聲響正往通向店內的另一道梯而去。
他起身,看了時間一眼,發覺已經是凌晨兩點,為什麼會出現這種聲音?
是仲衍嗎?
不對,他有卡片可以自由出入通往樓下的門,而會選擇往店內的那道梯走,那就代表……他疲憊地斂下眼,卻又突地張大。
「帝諾!」他隨即跳起身,沖進兒子房里,確定他不在後,又沖向通往店內的那道樓梯,藉著店內地板上的條狀照明,他在昏暗的一樓店內區奔跑著。
在幾步遠外的帝諾本來打算躲起來,然而,卻一個不小心被東西絆倒而摔倒在地。
「帝諾!」連伯凱快步沖到他面前,一把將他抱起。「有沒有弄痛哪里?」
將他抱起之後,連伯凱才發現他的行李就在腳邊,不由得一愣。
「爹地,我要找媽咪。」帝諾扁起嘴,忍著淚水。
連伯凱聞言,鼻頭不由發酸。
「爹地,我們一起去找媽咪,好不好?」瞧他沒搭腔,帝諾雙腳開始踢踹著,壓根不管腳上到底踢到了什麼,死命地撒潑。「爹地,我要媽咪,我要媽咪……媽咪……爹地,你看!」
連伯凱立即朝窗外探去,但外頭是一片暗沉的黑,哪有什麼人影。
「不是那里,是上面!」帝諾指著上頭。
他不解地抬頭探去,驚覺店內的天花板上竟出現數張幻燈片般的照片,照片中的他和翁書雅緊擁在一塊,兩個人咧嘴大笑著,好像很快樂似的。
他瞪大眼,心髒強力地擠壓著。快樂、悲傷、不安……太多太多陌生又熟悉的情緒在體內疾速奔走,猛力撞擊著每個角落,化成了滾燙的淚水,醞釀在他孤獨的眸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