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灝辰裝得百般為難,然後又突然想起什麼一樣露出了笑容,對著曲縴珞說︰「可是我怕擠,那輛小小的馬車已經坐了你及正梅,我若也乘馬車,手腳都舒展不開,太辛苦了。」
曲縴珞咬著下唇,惱怒的看著蘇灝辰,有他這麼不安分的傷患嗎?想盡辦法要自己騎馬,他以為她懼怕男女大防,就會同意讓他自己騎馬?那他可小看她了。
「就讓正梅與段護衛一同坐車夫的位置吧。」
這個主意樂的可不是只有蘇灝辰還有段凌滔,段凌滔先前被主子叫來當車夫為曲縴珞拉車的辛苦,這下全都煙消雲散了。
此時正梅正在她們房中為曲縴珞做梳洗的準備沒有听見,要是她在場听見大小姐這麼簡單就將她給出賣了,而且有好一段路程都得陪著段凌滔拉車,她一定會感嘆大小姐居然如此不顧多年主僕之情啊!
蘇灝辰可沒見好就收,「可何園主馬上就要知道你的身分了,我一個大男人的不怕流
言,你怎麼辦?一對男女單獨同車,除非父女、母子,或已婚、未婚夫妻,咱們像哪一種?」
「當然不是母子,父女如何?」段凌滔良心未泯,補了一句,惹來了蘇灝辰一記狼瞪。
曲縴珞當下羞紅了臉,完全沒想到可以讓蘇灝辰先坐車夫的位置,待離開了沁圓再進馬車里便好,就這麼掉入蘇灝辰的陷阱里。
「就……就只能讓何園主以為我們是未婚夫妻了……」
「這行嗎?」
段凌滔看著主子道貌岸然的說出這句話,忍不住骯誹了主子幾句。
「自然能行的,總、總之我雖與何園主有生意往來,但蜀地、衢陽相距百里,我們後來有沒有成親,他哪里會知道,就算他知道後來我嫁的人不是你,這種事他也不會多問來讓雙方尬才是。」
曲縴珞越說越有底氣,覺得自己的主意真是太好了,就這麼定了讓蘇灝辰乘馬車的事。
到時回衢陽他的傷應該也好得差不多可以騎馬了,外頭的人不知道她的女兒身,衢陽的人就算認出她也不會看見他們同車,那就萬無一失了。
何涵奇與曲縴珞談好了生意,直到要簽下買賣契約那一刻,才經由曲縴珞的坦白得知她是女兒身。
何涵奇十分驚訝,他想過月鑒草怎麼在她手上不會枯萎,反到自己一踫就枯了,也曾想過蘇灝辰及曲縴珞兩人曖昧,卻不曾想過曲縴珞是女子,那一切都合理了。
他怎麼就想出了一個蘇曲兩個小子有龍陽之好的結論來,沒想到這個美得不可方物的曲洛小子竟然是個假小子?但看在她為自己找到月鑒草的分上他也沒惱她,一個女子出門在外總是不便,扮成男子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月鑒草實在難得,我也惱不了你,你要的香木荷我會盡快準備好,沿途依我教的方法照顧這些盆栽,這些盆栽能運回到衢陽沒問題。」
「晚輩感謝何園主割愛,窨好茶後,成品晚輩會讓人捎一份過來送給何園主。」
「曲丫頭,你說你要這些香草是為了窨茶,你的茶是幾窨?」
「看來何園主對窨茶也略有研究呢。如今晚輩茶行所出的窨茶視花種而定,最高的是七窨一提的,晚輩正想嘗試九窨一提。」
何涵奇習慣性的捻了捻山羊須,不認同的搖了搖頭。
「不得不說能做到七窨一提,曲丫頭你還是有點本事的。不過茉莉、桂花這類的花種七窨、九窨還行,但這香木荷拿來窨茶,由于味道濃郁,至多三窨即可。」
「多謝何園主提醒,晚輩會斟酌窨制的次數,畢竟若讓花香掩蓋過了茶香,那便失去了窨茶的本意了。」
「我還有一個建議要給你。」
「晚輩願聞其詳。」
「香木荷的香味的確有舒眠的效果,但若只是留下香木荷的香味那就可惜了,你可以試著不起花便直接提香。」
「何園主是指將香木荷與茶葉一起沖泡?」何涵奇本就打算將此法教給曲縴珞,所以早命人煮好了水,他拿出一只錫罐倒出一茶則的干燥香木荷放進茶壺里,隨即倒入沸水,略微靜置一會兒再倒出,靛色的香木荷所泡出的茶湯竟是淡黃色的。
「香木荷也可直接泡茶,但香木荷茶湯喝來有些甘甜的味道。」
曲縴珞輕啜一口香木荷茶湯,的確帶點甜味,若是喝茶喝慣的人怕是一時還接受不了這甘甜味。
「原來香木荷本身就可以用撮泡法來泡茶。」
何涵奇對這西域來的香木荷做了不少研究,當然如數家珍,「香木荷不只舒眠還可算做是一種安神茶,喝了鎮定心神,所以提香之前不起花,讓香木荷與茶葉一起提香、制成成品之後一起撮泡,可比喝安神藥還好。」
原來香木荷還有這等功效,不只是舒眠而已,淺眠的人夜里不敢喝茶害怕更難入睡,但若加了香木荷有安神的功效,夜里就能放心飲用。
再者它的安神之效還能增加一些原先不敢喝茶的客源,說來的確可以嘗試何涵奇教給她的做法。
「多謝何園主指教,晚輩會試著以何園主的做法來窨。」
「那我在此先祝你生意興隆了。」
「晚輩也祝何園主早日培育出滿園不怕陽氣的月鑒草。」
何涵奇想起這月鑒草可是蘇灝辰陪曲縴珞一起上山才得來,蘇灝辰還因此受了傷,對兩人的關系甚為好奇,「你和蘇小子是什麼關系?」
何涵奇沒由來的問這一句,曲縴珞一時答不上來,「能、能有什麼關系。」
「看這樣子是快成親了吧!」瞧蘇小子對曲丫頭那緊張樣,還有他曾听段小子安排行程的事,可沒問他哪里能再雇馬車,蘇小子的手受著傷總不可能還騎馬,想必是與曲丫頭共乘,既然要共乘,兩人想必是有點關系的。
雖然議定了要讓何涵奇誤會兩人的關系,但要說出口,曲縴珞還是羞了,「什麼成親,我們是義結金蘭的兄妹、是過命的交情,就這樣而已,晚輩還有行李要收拾,先回廂房。」
何涵奇看著曲縴珞害羞奔出去的樣子,想他這回肯定沒猜錯,這兩個人絕不可能只是兄妹情而已。
第八章 蜀錦白眼狼(2)
久蔚商行各地的分行都是買下三進院子改建的,鋪面後方的二進院改為廳堂,三進院則充為廂房,除了每間商行都會為蘇灝辰留一間主房之外,其他廂房都做客房以供貴客使用。
曲縴珞正陪著蘇灝辰在三進院內充做庫房的耳房里,商行有另外的庫房,只是這些遭了白蟻的蜀錦已經不能做為商品,便堆放在這里等蘇灝辰決定怎麼處理。
本來這是久蔚商行的事,曲縴珞不該介入,只是一早見蘇灝辰沉著一張臉知道他心清不快,曲縴珞這才陪著他,沒想到蘇灝辰竟將她帶到了庫房里,也不避諱她在場。
如今蘇灝辰負手而立背對著門,曲縴珞及段凌滔各站在他的左右,不一會兒方元勛就帶著一名男子入內。
昨日剛到達時是由他接待的,曲縴珞知道他是誰,他名叫楊平春,是這間分行的管事。
楊平春見自己被帶進儲放蜀錦的庫房心頭一震,蜀錦的事東家在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斥責過了,也扣了工錢做為懲處,雖然扣他小小一個管事的工錢也賠不起這批蜀錦,但以東家的個性,當初既然做了懲處便不會再有事後一罪兩罰的事,既然如此,怎會讓人領他過來?
「楊管事,這批蜀錦是如何遭了白蟻的,你再詳細與我說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