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主子都這麼說了,他還能如何?
若是哪天吃了悶虧,可別說他沒提點他。
「回得這般不情不願?」慕容真略微不悅地瞪去。
「沒,我只是……」
話到一半,突地听到敲門聲傳來,掠影隨即閉上嘴。
「對不住,可打擾你們了?」見一丫鬟推門而入,手上端了糕餅,跟在後頭的西門祖笑得一臉無害而真誠。
「不會。」慕容真不自然地閃躲著她的視線。
「這糕餅是我青梅竹馬的友人親手做的,你嘗嘗。」她使了個眼色,丫鬟隨即將糕餅往桌上一擺。「三爺,她是我的貼身丫鬟珠兒,若三爺有事找不著我,可吩咐她一聲。」
「多謝。」珠兒不重要,他比較想知道的是那人有論及婚嫁嗎?還是只是一般尋常的青梅竹馬?
「早膳還吃得慣嗎?」她問。
「嗯。」胡亂抓了塊糕餅咬了幾口,眼楮卻不知道該擱到哪里去。
眼里、腦海里,滿滿都是她熟睡的容顏,依稀記得她長睫濃密如扇,粉女敕菱唇微啟,引人欲一親芳澤……一親芳澤?!他何時變得如此下流來著?瞧人家的睡態,不懂得避嫌,甚至還想要輕薄人家,簡直是太太太齷齪了!
心里胡亂罵了自己一通,卻依舊遏止不住不知打哪生起的惡欲,甚至也控制不了有些月兌韁的心跳。
他在緊張什麼?他在慌個什麼勁兒?
沒人瞧得穿他的心思,沒人會發現他方才想得有污穢多下流,但……
偷偷覷她一眼,見她巧笑依舊,彷佛壓根不在意同他睡了一晚,可他好在意,在意得不得了,其在意程度更甚尋找東坡硯。
對了,東坡硯!
舌忝了舌忝有點發干的唇,他啟口,「對了……」
「這糕餅好吃嗎?」在他開口的瞬間,西門祖也同時開口。
「呃,」慕容真一愣。「好吃。」
「那就好。」她依舊笑著。「三爺,方才想問什麼?」
「啊,我是想問妳東坡硯的事。」被她一打岔,突地就忘了,但現下總算找著一件事,能夠暫時教他拋開綺念。
「東坡硯哪……」她輕點著頭。
唉,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
「是啊,妳先前說,待用過膳之後,會和在下聊聊的。」當然,他並不是強迫她定得要給他線索,只是隨口找件話題罷了。
「若要東坡硯,還得請三爺到西門書肆走一趟。」話落,她隨即起身,對著珠兒道︰「珠兒,將糕餅收起,咱們要和三爺到書肆品嘗。」
「這些都是東坡硯。」來到西門書肆,站在一列硯台前頭,西門祖一臉苦笑地指著為數不少的硯台。
「嗄?!」慕容真傻眼地瞪著一排硯台。「這些都是?」
這是怎麼一回事?東坡硯不是老爹的珍寶嗎?既是珍寶,怎可能會出現這麼多?而且,這些硯石瞧起來壓根不起眼啊,不就是一般尋常的硯台罷了?
「是啊,全都是東坡硯。」她苦笑了下。
「可是……」誰來告訴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先听我說吧。」西門祖走向前,隨手抓起一只硯台。「這硯台是打安徽府婺源縣來的,其名叫歙硯,而為何叫歙硯?那是因為這硯石的開采地就在婺源歙溪旁,其聲如銅如磬,其質細膩如膚,其色如鐵,正因為如此,所以又稱為青龍尾硯,也可稱為龍尾硯。」
「嗯哼。」然後咧?「可妳不是說,這些硯叫做東坡硯?」
怎麼又突然跑出個歙硯,還有什麼龍尾硯,她不會是在要他吧?
「是啊,正因為大文豪蘇東坡向來愛龍尾硯成痴,所以龍尾硯也稱為東坡硯,三爺打淮陽來,應該是听過此種傳聞的。」
「我……」說來慚愧,他雖是淮陽出身,可他一滿十六,便幾乎都在江南走動,根本沒留意那些傳聞?
再者,他根本不喜歡這些玩意兒,就算有人提過,他也記不住。
「這些應該不是三爺欲尋之寶吧?」她試探性地問。
「應該不是。」雖說他也不知道他要找的東坡硯到底是什麼模樣,但他可以肯定的是,爹的珍寶絕對不是如此庸俗之物。
「我想也是,正因為如此,昨兒個听三爺提起東坡硯時,我才會微愣了下,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頓了頓,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他的神色,道︰「不知道三爺是否有什麼線索,比如硯石之外貌或者是材質?」
「我並不清楚。」他要是知道就好了。
「這樣啊,如此看來,要找到那件珍寶,恐怕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了。」也許就連她也真幫不上什麼忙了。
「可除此之外,妳沒听說過其他的東坡硯嗎?」難道東坡硯就只有她方才提到的那一種?
西門祖苦笑搖頭。
他不禁也輕嘆口氣。也對,爹向來低調,對于喜愛之物從不炫耀,更不曾展現在多人面前,她沒听過,也屬正常。
只是,這麼一來,他可就頭痛了。
呿,什麼東坡硯,老爹沒事弄這些鬼東西出來做什麼?
自己的寶貝不收好,沒事擱在外地,還要他們去尋,實在不太像是爹的作風。
思及此,他不禁微挑起眉。
想他慕容家的產業遍布大江南北,哪里需要再去尋寶?究竟爹要他們去尋寶的用意是什麼?
他斂眼思忖,聯想到二哥和小悠在尋寶之後皆迎娶了美嬌娘,其實小悠也尋到了寶,可他卻因為某些因素而將寶物易主,但不管如何,他確實也娶了妻,還是他主的婚哩!
「祖兒。」突地有人走到身旁,無視他的存在繞向西門祖。
「其秀,你怎麼跑來了?不怕你娘又要罰你?」西門祖斜眼看向來人。
「不會,今兒個人多熱鬧,我娘肯定會以為今兒個出書了。」段其秀輕揚著唇,眉清目秀的臉漾著濃濃的笑意。「如何?今兒個送到西門府的栗子芙蓉糕味道如何?還順口嗎?」
「還不錯。」她答得漫不經心。
「只有還不錯而已?」段其秀不禁發噱。
「客人沒嫌難吃,自然就是還不錯。」
「妳這一張嘴怎麼說不出半句好話?」
「想听好話就別找我嘍!」她聳了聳肩,一臉無辜。
「祖兒……」
兩人一來一去,段其秀盡避臉上佯惱,可眉梢眸底卻不見惱意,而西門祖嘴上苛薄,卻可見她毫不造作的自然。兩人的對話,慕容真听在心里,卻怎麼听就覺得怎麼不舒暢。
總覺得有股火氣不著邊際地飛來,直往他的胸口竄……
「三爺!」
門外突地有人對里頭大喊著,打斷他的忖思。慕容真不禁微惱地朝外瞪去,突見秋延街盡歡樓的掌櫃。
眉頭微攏,他沒好氣地朝外喊著,「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怎麼?老子我還沒打算到酒樓查你的帳,你急著送上門來做什麼?」這時分可不是查帳本的時候,若要查,也是兩個月後的事。
況且他到南京城便只上富豐票號一趟,為什麼他會知道他人在西門書肆?
「三爺一到南京城,咱們這些掌櫃的豈能不知道?」若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想跑到這兒找他呀!「急著上門來,是因為我手上有悠爺差人快馬送來的信,得趕緊交到三爺手上。」
外頭烈陽正熾,然掌櫃卻寧可頂著大太陽在外頭喊著,也不願意踏到里頭一步。
「小悠?」聞言,他隨即往外走去,一把接過信,瞥見掌櫃揮汗如雨,不禁好笑,「到里頭坐坐吧,瞧你滿身大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外頭不起雨了。」
「不了,小的在這兒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