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筆 第19頁

若要找官相助,他識得的官,大抵都在京城,可這當頭再從京城找來,只怕為時已晚,想想,江南是三哥的地盤,找他準沒錯。

「可你不說,我心里不安穩啊。」狄心良微惱地蹙起柳眉。

這人有了法子也不說,是瞧她困窘,他心里便覺得快意嗎?

他斜睨一眼,慵懶問道︰「丫頭,這些貢筆最晚什麼時候一定要送到京城?」

「最遲、最遲絕對不能超過七日,要不然會趕不及的。」

「哦?」他心頭掂了掂。「這樣的話,應該是沒問題。」

「什麼意思?」

「放心吧,知縣不放行,難道咱們就不能找別的大官來?」他勾起笑,直睇著馮雋日,然而笑意卻不達眼。「不過是個小小知縣,本大爺還不看在眼里。」

「這話不能亂說的。」狄心良有些緊張地左右張望,就怕叫府里的多嘴下人听著,到外頭四處嚼舌根。

「妳那什麼神情?怕府里有人亂嚼舌根?」他壞心眼地盯著馮雋日不放。

「不是……」

「哼,丫頭,妳盡避放心吧,慕容家乃是淮陽首富,有時就連皇帝老子也要找慕容家調頭寸的,更不用提慕容家在京城里豢養了多少官員,甚至在地方上有多少熟識的大官,一個小小的徐州知縣能搞出什麼名堂?」若不是這兒離京城遠了些,他隨便找個官便能壓死一個小小知縣。

狄心良聞言,微微錯愕。「慕容家的勢力有這麼大?」

「妳不知道?」他驚訝的問︰「妳十多年前到過慕容府的,妳不記得了嗎?況且,我前陣子也同妳提過啊。」

「我怎會記得那麼多?」那段時日,他老在她身旁打轉,嚇得她哪兒也不敢去,她又怎會知道慕容府是怎麼個富可敵國?至于前陣子的話,她听過就忘了。

「現下可知道了?」哼,能與他結成夫妻,絕對是她修了三輩子的福氣。

「可,七天之內,你真能找到其他的官船?」

「當然,而且我絕對要讓那個徐州知縣吃不完兜著走!」話落,斂笑,他始終瞅著馮雋日不放,一會兒又突地勾起笑意,湊近狄心良。「丫頭,待會先帶我去瞧瞧我老爹的至寶吧。」

想跟他斗?門兒都沒有!

「菩薩筆就擺在妳爹房里?!」

用過早膳之後,他跟隨狄心良來到狄守成的院落,踏進他的房里,立即嗅聞到書卷味。

「是啊。」她點了點頭,睇著房內擺設,不禁有些睹物恩人。

「這麼寶貝的東西就放在這里?」會不會太隨便了一點?

不對,若真在這房里頭,馮雋日多得是機會可以入內搜尋。

「是啊。」她點了點頭,先是把門關上,而後又走到書架旁。「你過來。」

「這兒?」

「不,是里頭。」她拉開掛在書架上頭的畫軸,書架隨即自動滑開,而後頭是一小方內櫃,里頭擺了幾卷畫軸和兩只木盒。

「悠若春蟲?」他睇著其中一只,隨即取出,睇著上頭龍飛鳳舞的字體,隨即認定這只木盒。「就是這一只了?」

這是爹的字,錯不了。

哼,上頭的意思就是拐彎抹角地罵他蠢。他有多蠢了?蠢到一頭栽進他的陷阱里?呿。

「不對,那是空盒,真正的菩薩筆是在這一只盒子里。」

「欽?」瞧她拿著另一只木盒走到桌旁,他隨即跟上。「是這一只?」

「嗯,雖說只在十多年前瞧過一眼,但我不會記錯的。」她輕而易舉地打開機關盒,自里頭的錦囊里取出一支筆。「這筆一直都是放在里頭,幾乎不見天日,除了我爹,恐怕就只有我見過了。」

其筆桿是大紅檜木所制,上頭雕琢出一尊菩薩像,菩薩像看來莊嚴肅穆,可見其雕工堪稱一絕,爹會喜歡,他不會太意外,只是,他總覺得太過于匠氣,少了點清靈,而且……壓根與爹會喜歡的月兌俗之品不同。

「只有妳跟妳爹見過?」他月兌口問道。

「嗯。」

「怎麼可能?」他不禁喃喃自語。

「怎麼了?」她不解回頭。

若是只有她和她爹瞧過這支筆,馮雋日又是怎麼知道這支筆的模樣?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難道這其間有什麼他遺漏的部份?

他仔細回想他和知縣的對話,反復推敲兩人對話里的意思,良久,他突地輕呀了聲--啊,認真說來,那知縣打一開始根本不知道有菩薩筆的存在,而是那個姓馮的告知他的。

是了,姓馮的打一開始要的就是菩薩筆,而知縣打的卻是御筆莊的主意,兩人可算是狼狽為奸,共謀御筆莊和菩薩筆,可既是如此,姓馮的為什麼要主動告知知縣菩薩筆的事?

他既然瞧過菩薩筆,必定知道這寶物價值不菲,為何要平白將這寶物拱手讓人?這太沒道理了,難道他不是為了菩薩筆而來的?

那麼,他貪圖的是什麼?丫頭?不可能,他甚至狠心地對她下毒了,那麼,究竟會是什麼?這御筆莊里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寶物?

「到底是怎麼了?」狄心良偏著螓首睇他,瞧他難得一臉正經地忖思著。

慕容悠回神睇著她。「沒什麼事,只是這菩薩筆之後就放在我身上,由我保管,至于妳有沒有打算這幾日再到墓園去陪陪妳爹娘?」

第九章

「我說,丫頭啊,妳打算纏我到什麼時候?」

慕容悠慵懶呷了口茶,斂眼瞅著近幾日,不知道是哪兒不對勁,老是喜歡黏在他身旁的狄心良。

她什麼時候開始這麼不怕他了?

這是他暫住的客房,雖已過晌午,然而里頭卻只有他和她,她不是向來最避嫌,最怕他欺負她嗎?如今怎麼會緊黏著他不放?

除了入夜欲寢之際以外,她幾乎都巴住他不放,這行為和以往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反應相差甚遠,究竟是為什麼?

難道是她對他起了思慕之情,到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地步?

若是如此,他也不會太意外,只因大爺他長相俊俏又斯文多禮,有哪位姑娘家不為之傾心?

只是……這實在太不像是她會有的行為了。

「你到底在盤算什麼?」狄心良正色道。

「盤算什麼?」他裝傻。「丫頭,妳若對我真是思念到這種地步,我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妳怎能問我在盤算什麼,我若有什麼心眼,那肯定是在打妳的主意,想著咱們該挑在何時成親,想著我該要如何地憐惜妳,想著還能怎樣的寵妳,相i著……」

「你別對我打哈哈!」她扁嘴佯怒,然而頰上兩朵紅暈卻掩飾不了她的羞怯。

這人,她明明很正經地問他事情,他卻非得把話給轉到另一頭去,以為她真不懂他在打算什麼?

她心里是有了點底,可還不是捉模得很透徹,所以才打算寸步不離地跟著他,

一旦有什麼事,她才知道該如何應對。

「我有嗎?」他笑得魅惑眾生,不著痕跡地貼近她一些。「丫頭,我說的都是真的,事實上,妳要是再這樣緊貼著我不放,就怕我會撐不到洞房花燭夜,便對妳……」

「你別靠過來,我是在同你說前幾日你提起的事。」眼看他真的厚顏無恥地逼近,她忙往後躲到門邊,打算他若是意圖不軌,她隨時可以奪門而逃。

「前幾日?」他狀似漫不經心地輕吟著,而後輕呀了一聲。「我想起來了,我問妳這幾日要不要到墓園去陪陪妳爹娘,這麼說,有什麼錯嗎?」

「你肯定是在打什麼主意。」

雖說她不是挺懂他的,但他突來的古怪要求,不禁叫她打從心底有了幾分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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