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伯伯提過,白酒比紅酒適飲溫度低,約在10到12度,如果超過適飲溫度,也會影響酒的美味。
她突然過大的動作,令立在桌上的酒瓶重心不穩,竟不慎橫倒桌面!
「啊!啊——」見高級酒在桌面滾動,她驚聲尖叫,身體往前一撲,雙手向前一探,將欲滾至桌面另一側的酒瓶,狠狠拽進懷里。「呼……好險!」死命緊抱價值八萬多元的白酒,差一點她就欲哭無淚了。
「你……哈哈、哈哈哈!」本為眼前慌亂景象怔愣兩秒,歐帝斯卻突然爆笑出來,「你這個女人,還挺有趣的。」
她上半身著桌面,雙手將酒瓶緊抱在懷里,有點像搶到球達陣成功的橄欖球員,然而她的一雙腿竟然懸空,直直地橫在桌面外。
她此刻的行為對向來重視餐桌禮儀的他而言,應該是不能忍受的失禮行徑,但他見到的剎那,先是駭住,接著竟不自覺大笑出聲。
今晚他指定酒品只是一時興起,並非真的想喝蒙哈謝,而現在的他似乎明白他故意挑高級酒的目的,就是為了看她侍酒的趣味。
她表現出的喜感超乎他想象,她比他以為的還新鮮有趣。
「你要一直趴在桌上嗎?」歐帝斯笑得心情愉快,好久不曾有這種單純的笑意了。
站立在他身後的幾名女佣,個個瞠目結舌,先被黃如舒驚嚇到,以為尊貴的雇主大人下一刻便會掀桌暴怒,沒料到他竟是爆笑出聲,更教眾人驚訝錯愕。
第一次,在餐廳听到俊美卻嚴肅的歐帝斯,朗朗大笑出聲。
「我……我我我……爬……爬不起來……」黃如舒這才氣喘吁吁地應著。
方才驚心動魄的一刻教她心髒狂跳,而做出高難度動作的她,身體肌肉繃緊,懸空伸直的一雙腿不知如何動作,更怕一個動作不慎,懷中高級酒會不保,所以她只能僵在桌面上。
「咳!」歐帝斯俊容上笑意不減,清了清喉嚨好心提醒道︰「把酒瓶放掉,用手肘撐起上身,雙腿往下垂地。」
「酒……酒給你……拜托……」她語帶懇求。這瓶高級酒沒安全交還給他,她完全不敢動一下。
不想再為難她,歐帝斯笑著站起身,好心地拎起她死命護在懷中的酒瓶。
「可以起來了吧?」他笑問。
黃如舒這才用手肘撐著桌面,有些困難地將身體往後退開,「匍匐後退」的滑稽動作,令人發噱。
待她彎曲的雙腿踫到地板,才重新站了起來,而漲紅的一張臉蛋感覺經歷一場激烈運動。
她一連串出糗的模樣,教歐帝斯頻頻發笑,不僅沒計較她在用餐時間引起大騷動,反而覺得眼前的她單蠢駑鈍的行徑有點可愛。
「對……對不起,我不敢開瓶,可以你自己來嗎?」撿起掉在地板的開瓶器,黃如舒漲紅的臉蛋充滿困窘,不敢再挑戰。
「今晚不喝蒙哈謝了。」歐帝斯淡說,沒有接過她遞上前的開瓶器。「被你又搖又抱的,不僅酒渣混濁,還被溫熱過頭,不能喝了。」
「哈?怎麼會?你的意思是……是這瓶酒壞了?要我賠賠賠……賠……」黃如舒張大眼,說得口吃。她拼命救下的高級酒,還是毀了?
「沒要你賠,酒沒壞,只是現在不適飲。」見她瞪大眼驚慌口吃,他笑說。
玩笑過後,他內心微訝。他怎麼會想捉弄她,這行徑不符他的生活哲學。
他處世有兩套模式,在英國,在商界社交圈,他表現斯文紳士,然而私底下的他孤傲,不愛與人建立關系。
在他私人宅邸,他只跟愛犬親近,只對從小看他長大的老管家表示尊敬,而其他佣人總保持距離,甚至寶貝的前三任保姆,他也沒跟對方有多余談話。
不懂打扮的黃如舒,一開始給他的印象俗不可耐,她完全構不上他對「女人」的定義,他不會將她視為淑女,可她也不像其他女佣,才會令他不自覺打破主僕距離,允許她的無禮逾矩。
從一開始的難以忍受,逐漸覺得玩味,她的單純無偽給人一種難得的自在感,讓他不假思索地放松心情。
「餐中酒改換法國的夏布利酒莊夏布利白酒。」歐帝斯清楚道出另一支酒品品名。
他的酒窖中藏酒數萬瓶,分別以產地國家、酒莊、酒類、年份,有秩序分區收藏。
他並非餐餐都要喝動輒數萬高級酒,每款酒有每款酒的風味,並非單單以價格來定位。
「呃?」站立一旁的黃如舒一臉木然,腦袋還沒回神。
「你應該找得到吧?需要派人陪你去拿嗎?」不在意耽擱晚餐時間,他莫名堅持要她服侍。
「啊!」她終于從方才的緊張焦慮中回過神來。「我是找得到啦!可是……可不可以請別人去拿?」
「既然是你自願接下的代理工作,就不能推諉他人。放心,這瓶酒只有蒙哈謝十分之一不到的價格,就算你奔跑跌倒整瓶摔得粉碎,也絕對賠得起。」瞧她一臉緊張兮兮,他故意笑說。
其實,就算她今晚不慎摔破這瓶蒙哈謝,他頂多挑個眉感到不悅,也不會真要她照價賠償。
「喔!那我快去快回。」黃如舒這才放心地接下工作。
「等等,這瓶拿回酒窖儲藏。」他對轉身欲離去的她交代道。
「啊?」回頭,見他一手輕松拎住斑級酒的酒瓶瓶塞處,還輕輕晃了下瓶身,令她心顫不已。
「算了,餐後我再讓別人送回去。」滿意地看著她誠惶誠恐的表情,歐帝斯笑著放過她,將酒瓶隨意往桌面一置。
似乎害怕他下一刻改變主意,黃如舒趕忙跑離餐廳,匆匆往酒窖方向奔去。
歐帝斯坐在餐桌前,一手撐著下顎,興味昂然,耐著性子等她返回,不介意讓遲鈍的她多取代Brock的工作幾日。
***
「你把拔很壞,他是不是故意欺負我?就像你一開始一樣……」黃如舒對著大白狗輕聲抱怨。
結束緊張膽顫的晚餐時間,她帶Mariabella回房間休息,而之前她在餐桌上引起大騷動,坐在餐椅上的狗兒竟然始終安安靜靜觀望,毫不受影響,直等到歐帝斯下令用餐,它才有所動作,它的表現,跟歐帝斯不在時,簡直天差地別。
「如果今晚你把拔不在,你一定會跳上桌面往後背上踩一踩,借機欺負我對不對?」她不禁想像那情景,自己笑了出來。
坐在地板上的狗兒,看似一臉愉快,對她搖著尾巴。
黃如舒也直接坐在地板摟著狗兒,揉它下巴,邊碎碎念,渾然不覺推開門板的歐帝斯早就听得清清楚楚。
他倚在門邊,沒有出聲打斷,好笑地听她跟寶貝抱怨他的不是。
「下次如果你把拔要我拿那麼貴的酒,我可不可以直接拒絕?」
「我希望你拿些宵夜,你想拒絕或接受?」歐帝斯好整以暇地開口。
「啊!」黃如舒被突然傳來的聲音嚇到,松開摟抱大狗的手,轉頭看向門邊。
「你膽子很小。」
Mariabella才朝門口走去,有一刻它已察覺在門邊的主人,只因黃如舒摟著它頸子,它選擇暫時乖乖听她說話。
「我今晚要熬夜,十二點半送份宵夜到書房。」這種小事,他讓佣人傳個話便行,竟親自來向她交代,他無法理解自己的異常,就當是來探望寶貝。
他伸手朝在腳邊磨蹭的愛犬,模模頭,再彎身在它額上親了下。
「Mariabella,晚安。」跟寶貝先道聲晚安,他轉身便離開。
黃如舒對他的來去匆匆感到有些怔然,而狗兒見主人離開後,便轉而回到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