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惹禍精 第11頁

「沒錯,她的年紀太大。」葛氏蛇發女妖說。「太老了,足足十九歲。蕭道夫喜歡的是十四、五歲的豐滿村姑。」

傲慢小姐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縐巴巴的紙團遞給他。

維爾不安地接過紙團,攤平展讀。

字條上又大又圓的女學生筆跡告知蕭道夫,他有一個兩個月大的兒子目前與他的母親鮑瑪俐同住在布萊德拘留所。

「那個女孩被關在緩沖室。」葛氏潑婦說。「我見過那個嬰兒,杰民很像他父親。」

維爾交還字條。「我猜你當著他朋友的面把這件事告訴蕭道夫。」

「我把字條給他。」她說。「他看過後把它揉成一團扔到地上。三天來我一直在找他。但每次造訪他的住處,僕人都說蕭先生不在家。再過兩、三天,瑪俐就要被遣返,極可能是送去她的教區的救濟院。如果他不肯幫她,孩子會死在那里,瑪俐可能會死于哀痛。」

火龍夫人把冰冷的藍眸轉向車窗。「她告訴我,她現在只有那個孩子了。病弱的兒子全靠本身也還是孩子的母親照顧時,做父親的卻去夸克弗俱樂部,把錢揮霍在骰子和紙牌上。你的朋友真是了不起,昂士伍。」

雖然認為年近三十的男人引誘年幼無知的村姑缺乏運動家精神,雖然認為老友對那張淒涼字條的反應不可原諒,但維爾完全無意對自封為公共道德守護者的葛小姐承認。

「讓我來解釋一下。」他說。「如果你對男人有所要求,抓他的頭去撞路燈柱,絕對不是辦法。」

她轉過頭來漠然地注視他。

他暗忖,是什麼邪惡的力量創造出這令人驚艷的怪物。

馬車里的陰暗不但沒有減損她絕色容顏帶來的沖擊,反而增添了幾分親密,使他無法超然地看待她。他在夢中看見她,但夢是安全的。現在卻不安全。他只消一抬手就能模到她完美無瑕的細女敕臉頰,他只消略微移動就能吻到她豐滿柔軟的嘴唇。

如果觸模和親吻的沖動不是那麼強烈,他就會像往常一樣屈服。但他在醋坊街領教過這種強大的吸引力,所以不會再干蠢事了。

「你只需要微笑、眨眼和挺胸,蕭道夫就會對你有求必應。」他說。

她眼也不眨地凝視他許久,然後從黑裙厚褶層的口袋里掏出小小一本筆記本,和短短一截鉛筆。

「我最好記下來。」她說。「珍貴的至理名言,我一個字也不想遺漏。」她鄭重其事地打開筆記本,舌忝舌忝筆尖,然後低頭書寫。「微笑,」她說。「眨眼,另一樣是什麼?」

「另兩樣。」他糾正,靠近看她寫了什麼。「你的兩個女乃子,把它們挺到他眼前。」

她的胸部就在他眼前,離他蠢動的手指只有幾寸。

她模樣滑稽地眯起眼楮,微微吐出粉紅的舌尖,全神貫注地記錄下他的教誨。

「穿低胸的衣裳會更有效。」他補充道。「否則,男人可能會以為你是不是在隱藏什麼殘缺。」

他好奇她知不知道長排紐扣象征的誘惑有多強烈,男性剪裁的衣服只會使男人更加注意包裹在其中的女性胴體。他真想知道是什麼樣的邪惡女巫調配出她那種由煙、百合花和不知名成分混合而成的獨特體味。

他的頭垂得更低。

她抬頭望向他,臉上掛著一絲微笑。「听我說,」她說。「你何不拿紙筆記下你小腦袋里所有的幻想,讓我擁有這次愉快會面的紀念品。或者,你寧願對著我的脖子呼吸。」

他非常緩慢地後退,以免顯得困窘。「你的解剖學也有待加強。」他說。「我是對著你的耳朵呼吸。如果希望我對著你的脖子呼吸,你就不該穿領子這麼的衣服。」

「我希望你到馬達加斯加去呼吸。」她說。

「如果覺得我在騷擾你,為什麼不打我?」他說。

她合起小小的筆記本。「我懂了。」她說。「你大鬧聖詹姆斯街,是因為我在毆打別人,而你,不願意我毆打除你之外的任何人。」

他不理會加速的心跳,憐憫地看她一眼。「可憐哪,這麼涂涂寫寫使你得了腦炎。」

令他如釋重負的是,馬車在這時停了下來。

依然是一臉憐憫,維爾打開車門,極其溫柔地扶她下車。「務必睡一下,葛小姐。」他關心地說。「讓你混亂的頭腦休息休息。如果天亮還沒有恢復正常,一定要去看醫生。」

她還來不及反駁,他就把她往她家門輕推了一把。

「夸克弗俱樂部。」他告訴馬車夫,然後迅速回到車內。維爾關車門時看到她回頭。她突然朝他露出自負的微笑,隨即扭腰擺臀地轉身走向黃褐色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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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緹具有模仿的天分,輕易就能把另一個人的性格和癖性學得維妙維肖。據士帝叔公和愛菲嬸婆說,莉緹的父親也有類似的本領。他顯然是個失敗的悲劇演員,因為戲劇上的成功除了模仿技巧,還需要努力,而他努力的只有吃喝嫖賭。

她把那項天分做更好的利用,它幫助她生動準確地刻劃出筆下人物的性格。

它還幫助她迅速與男性同業建立起某種同志情誼。她模仿林磊爵爺幾個月前在上議院發表演說的表演,使她獲邀參加記者同業周三夜晚在藍酒館的狂飲。如今,沒有《阿格斯》葛莉緹的逗噱模仿,狂飲周會就會被視為有所缺憾。

今晚,莉緹生動地表演與昂士伍的相遇來娛樂棠馨——她新的名字叫樸彤欣,但私底下都避免使用。

她們在莉緹的臥室,棠馨坐在床尾觀看莉緹在壁爐前表演。

莉緹平常的觀眾都是醉醺醺的,棠馨沒有喝酒,卻和那些男人一樣笑得前俯後仰。

至少棠馨很開心,莉緹鞠躬時心想。莉緹也應該如此,但她無法保持慣常的超然。好像她的靈魂是一棟屋子,里面的髒東西開始爬出來。

她煩躁不安地走到梳妝台前坐下,開始取下發夾。

棠馨旁觀了幾分鐘後說︰「男人真是奇怪的動物。我開始覺得昂士伍公爵是最奇怪者之一,我不明白他想要什麼。」

「他是那種無法忍受平和寧靜的人。」莉緹說。「風平浪靜時他偏要興風作浪。他不斷尋釁打架,甚至找上他的好朋友。我原以為人們夸大了他惹是生非的行為,但後來算是親眼見識到了。他無法安于現狀,不多此一舉。例如,把我弄進出租馬車送走還不夠,他一定要一路糾纏我到家。丹恩不久前痛打他,我一點也不驚訝。昂士伍令聖人也無法忍受。」

「我沒听說過丹恩侯爵是聖人。」棠馨低聲輕笑地說。「據我所知,他和公爵是一體的兩面。」

「也許吧,但昂士伍沒有權利在他的新婚之夜向他尋釁打架。」莉緹皺眉瞪著小鏡子,「那個討厭的家伙至少該考慮一下丹恩夫人的感受。」

她不懂自己為什麼還在為安斯貝里的打架忿忿不平。

丹恩只是遠親。她的母親出身柏氏家族的低微旁支,而且她一嫁給葛約翰,柏家人就不再承認她的存在。據莉緹所知,沒有活人知道她和柏家的關系,她決心繼續保守這個秘密。問題是,她無法阻止自己關心丹恩,雖然就像棠馨說的,他的壞和昂士伍旗鼓相當。

丹恩結婚那天,她就站在漢諾瓦廣場聖喬治教堂的外面。像其他的記者一樣,她只是去采訪新聞。但當丹恩擁著新娘走出教堂,新娘深情款款地凝視他稜角分明的黝黑面容時,他烏黑眼楮閃閃發亮的模樣,一點也不像惡魔……總之,莉緹差一點點就在大庭廣眾之下,當著眾記者同業的面流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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