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高潮同樣來得出其不意。她听到他發出動物般的低吼,感覺到他的手指抓住她的臀部把她抬起來。她感覺到最後一次的猛烈沖刺……白熾的喜悅席卷而至,一波接著一波,直到她像爆炸的星體破裂散碎,然後被黑暗籠罩。
事後,她震驚地躺了許久,久久無法言語,腦中一片空白。
當她終于勉強睜開眼楮時,眼前是他的綠眸。她還來不及看出它們的表情,他眨眨眼,轉開了視線。他小心翼翼退出她的身體,翻身仰臥,默默盯著天花板。
她也沉默了片刻,告訴自己,感到孤單寂寞和遭到厭棄是可笑的。
不是針對她,他本來就是這樣。蓮娜警告過她。女人一經使用就毫無價值。
但那只是他的想法。她不是毫無價值的女人,莉緹告訴自己,她不該因為他移開以及不肯看她,就覺得自己毫無用處。
「不是我的錯,」她月兌口而出,在床上坐了起來。「結婚是你的主意。你原本可以只和我上床,我表示過願意給你。現在才生悶氣不合情理,因為我給過你一切可能的機會改變心意。」
他從枕頭上起來,捧住她的臉用力親吻她。
她立刻融化,雙臂環繞住他。他帶著她一起躺回枕頭上。四肢交纏,他用熱情的深吻趕走她的疑慮和孤寂。她這才明白問題與他的得到滿足無關,他還沒有完,等他終于離開她的唇時,他的手仍然懶洋洋地著她。
「就算後悔,我猜你也太過固執,不肯承認。」她說。
「是你不停地嘮叨自己毫無價值,」他說。「是你在找尋月兌身的方法。」
莉緹現在無法月兌身了。不論是福是禍,她都和他綁在一起了。但若能對他有所助益,她會更高興。她不讓自己擔心他可能造成的傷害。不論怎樣的傷害,她都能忍受。坎坷的人生使她知道自己什麼都忍得下來。
她抽身後退,用一只手肘撐起上半身,以便看清他修長結實的身體。「我也只能往好處想,」她說。「至少在床上,我無可抱怨。」
他的表情放松,嘴角緩緩上揚,她這才發覺他原來有多麼緊張。她從未見過那樣的笑容。如果有,她一定記得。壞壞的、稚氣而讓人忘了應該防備他,蓮娜說過,那笑容能使玫瑰在冰天雪地里綻放。
莉緹覺得它像溫暖的陽光在她的體內擴散。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心跳又開始加速,她幾乎可以感覺到她的頭腦在融化,什麼都願意相信。
「知道嗎,莉緹?」他說。「我認為你對我著了迷。」
「好個真知灼見,」她說。「如果我沒有對你著迷、沒有喪失理智,我會嫁給你嗎?」
「那麼,你愛上我了嗎?」
「愛?」莉緹膛目而視。她是作家,文字是她的生命。著迷和愛不是同義字。「愛?」她不敢置信地重復。
「在溝渠里,你說你越來越喜歡我了。」
「我也喜歡我的狗,」她以教師的俐落語氣說。「我體諒它智能比較低,合理地遷就它。如果它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會難過。由此可以推斷我愛上它了嗎?」
「我了解你的意思,莉緹,但它是狗。」
「根據經驗,我認為男人頭腦的運作方式似乎和狗差不多——」
「你對男人有偏見。」他責備,但笑容不變。
「愛必須有心、靈、理智和靈魂的參與。‘著迷’指的是受到改變的生理狀態,跟酗酒的結果有些類似。兩者——」
「莉緹,知不知道你在賣弄學問時很可愛?」
「著迷和酒醉都是生理狀態,」她固執地繼續。「兩者經常導致嚴重的判斷錯誤。」
「也可能是因為‘賣弄學問’再加上‘一絲不掛’才導致判斷錯誤。」他的目光從她的臉緩緩移到腳趾,看得她差點忍不住蜷起腳趾。
他平時就不听女人說話了,她又怎麼能期望他會專心听一個的女人說話呢?
但他的目光充滿欣賞,莉緹女人的一面還滿喜歡的。她以微笑來回報並鼓勵他的欣賞。接著她轉身下床,因此沒看到他的笑容消失,沒看到不確定似陰影般閃過他的臉。
「你要去哪里,莉緹?」
「清洗。」她走向摺疊式屏風後面的盥洗台。
「要知道,公爵夫人,」他沉思地說。「背面和正面一樣有看頭,你的……」
他的聲音在她走到屏風後面時越來越輕。
雖然很想听其余的贊美,但莉緹把注意力轉向實際問題。
她幾乎沒有流血,這在活躍的年輕女性身上並不令人意外,而且比普遍認為的更加常見。但她身上有幾滴模糊的血跡,而且因他的種子而濕黏。
她清洗身體,很清楚體內有許多莫家種子不需要特別培養就能發芽成長。
她提醒過他,她不是一流的育種人,但也不指望他會深思後果。他不在乎他會有怎樣的子女,也不在乎他會使她生不如死,如果她讓自己愛上他。
「莉緹。」
「馬上來。」她說。寂靜中只听到潑水聲。
「莉緹,你臀部上的那個是什麼?」
「我臀部上——」接著她想起來。「哦,那是胎記,我知道看起來像刺青其實不是。」
她迅速完成清洗,從屏風後走出來……一頭撞上高大結實的男性。
「轉過去。」他的聲音溫和,表情難以捉模。
「要知道,昂士伍,激情過後的你比平時更加討厭。我應該——」
「請你轉身,拜托。」
她把下巴一沉,照他的話做,但不喜歡像奇特生物那樣被人檢查。她決定一有機會就要還以顏色,大約一分鐘後。
「我想也是,」他喃喃自語。他踫觸她的肩膀,溫柔地把她轉回來面對他。「親愛的,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那昵稱使她提高警覺。「我說過,胎記。很小一個,並不難看。希望你不會反感——」
「你很美,」他說。「胎記很……迷人。」他伸手撫模她緊繃的下顎。「你不知道它是什麼,對不對?」
「我如坐針氈地想要知道你覺得是什麼。」她的每項本能都在騷動,感覺到麻煩來臨。
「沒什麼,」他退後一步。「真的。沒什麼值得你煩惱的。」他轉身走開。「我只是要去宰了他,如此而已。」
他走向床鋪,喃喃自語地從床柱附近的地板上撿起他的睡袍穿上。它原本像她的睡袍一樣,整齊地攤放在床上。它在激情中滑到地上,她的則夾在床墊和床柱之間。
她甚至沒有嘗試理解他在做什麼,而是跑向床鋪抽出她的睡袍。在她穿睡袍時,他大步走向門口,用力拉開房門,怒氣沖沖地走出去。她一邊綁腰帶一邊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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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世背景!」維爾低聲咆哮。「婆羅洲的鱷魚!博迪一直想告訴我。」
「昂士伍。」妻子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他止步轉身,她站在他們的房門口。「回床上去,」他說。「這件事我來處理。」他轉身往前走。他在丹恩的房門外停下,掄起拳頭用力敲了三下。
「無所不知侯爵,他父親的畫像。‘記不記得,昂士伍?’真好笑,好笑極——」
房門往內打開,六尺半黜黑傲慢、所謂朋友的半個意義大利人上前填滿門框。「啊,昂士伍。前來討教,對嗎?」丹恩望著他,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嘲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