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柔的嗓音莫名地牽動他的心弦,使他的心口一窒。
「我只想知道為什麼你會睡在我的床上?」
「這個——」田蜜思索著該如何回答,才能讓精明的他接受自己的解釋,「是這樣的,昨晚我做了一桌好菜等你,可是,我等啊等,等了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等了又等,再等,還在等——」
「說重點。」他看著她,沒好氣地說。
「這都是重點!」她想起昨晚就氣,還氣憤難平地瞪了一眼紀珩,卻被他凌厲的眼神逮個正著,立刻沒底氣地縮縮脖子,氣勢減弱了一半。
「我等來等去都不見你回來,就生氣地把菜全倒掉。而你,回來後卻跟我說不到兩句話就進房間。你說,這能不氣人嗎?」她越說就越覺得委屈,狠狠地送了兩個衛生眼給他。
「這只能怪你。」他根本就不需要覺得內疚。
「我?」她瞪大眼指向自己,難以置信地反問,實在不明白她到底錯在哪里?難道為他辛苦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都是錯?!
「一日三餐,我都是在外面解決,是你莫名其妙地跑來做飯。最重要的是,事先我並不知情,純粹是你一頭熱,自己不好好檢討,還來怪別人。」他一針見血地指出她的失誤。
「我沒有跟你說嗎?」田蜜惘然地望著他,好像真的沒有耶,「嘿……那我這次就不怪你了。」她也是個講道理的人。
「那可以繼續了嗎?」紀珩看了看她那大大的笑臉,問。他真不明白她為什麼老是笑得像個白痴一樣。
「可以,可以。我把廚房整理干淨後,就打算離開,但是突然想到我還沒有和主人——也就是你,打聲招呼就走,實在有違我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她偷偷瞄了下紀珩,一見他眉頭皺得越來越深,趕緊繼續說下去。
「于是,我就開門進你的房間,本來我見你睡著了,就想不打攪你,靜靜離開的。可是,我卻看見你睡得非常不安穩,唉——見到你這個樣子,我又怎能忍心離去呢?我走近想幫你擦擦汗,誰知你一把抓住我,抱著不放。我只是一個弱女子,又怎能抵抗你一個大男人的蠻力呢。這次是你的錯吧,不能怪我了?我說的都是實情。」她暗暗在心里吐舌,她也沒有說謊啊,只是稍微省去一些細節。
餅了很久,才听見他吐出一句︰「很抱歉。」
田蜜的心髒倏地收緊,連忙搖頭又擺手地說︰「不、不,我並不怪你,我……」她想了想,接著說,「昨天早上,我不是告訴你,我喜歡你嗎?也許你會認為我是個輕率隨便的人,可是我是非常認真的。所以,當昨晚見到你那麼痛苦的樣子,我也不好過。能夠為你做的,我都願意去做。」
她的話讓他的心底泛起一絲暖意,望著她泛紅的眼眶,他腦海里快速地閃過一些片段,但太快了,令他來不及捉住就消失了。
「紀珩……你怎麼啦?」田蜜見他定定地望著自己出神,伸手在他面前換晃了晃。
「麻煩你出去,我要換衣服。」他回過神來,淡淡地說。
「哦——」田蜜微紅著臉起身,走到門前還不忘加了句,「我去為你準備早餐。」
「不用——」他正想阻止,可田蜜早就跑了出去。
紀珩甩甩頭,還是趕緊換衣服上班,已經比平時遲了十多分鐘了,而且老想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並不是他一貫的作風。
☆☆☆
「田蜜!」擔心了一夜的高曉曉一看到她踏入雜志社就上前叫住她,並把她拉進會議室里,大有審問犯人的架勢。
「從實招來,昨晚到哪里去了?」雖然她的心里早就有答案,卻仍想從田蜜的口里得到證實。
「在紀珩家里。」她大方地說,並不覺得有什麼好隱瞞的,反正曉曉對她和紀珩的事都一清二楚。
「做什麼了?」曉曉臉上流露出曖昧的神色,十年的思念之情在一夜爆發,威力是可以想象的。
「做飯。」她據實回答。
曉曉差點倒地,怎麼跟她所想的相差十萬八千里,她不覺皺起柳眉盯著田蜜。
見此,田蜜以為她生氣了,慌亂地解釋︰「我本來是要回來的,但紀珩把我抱得緊緊的,我根本動不了,更何況他當時的樣子,我也不忍心離開他。我不是存心要你擔心的,不要生氣。」田蜜語無倫次地解釋,卻不知道這樣更顯曖昧。
啊,一會做飯,一會又抱得緊緊的,怎麼發展得這麼撲溯迷離?曉曉感覺有點跟不上她的思路。但她仍然很努力地根據所得的一點點信息和自己無限的想象力,很自然地往一個方向想。
「你們……」曉曉的雙眼閃著令田蜜有些膽怯的可怕光芒,額頭明顯地鑿了「八卦」兩個字。
田蜜漲紅了雙頰,丟了她一個衛生眼,「你想到哪去了?滿腦子,思想骯髒!我們什麼都沒有做!」
「是你自己說得含含糊糊,不清不楚的,說什麼抱啊,摟啊,哪能怪我會錯意?」曉曉聳聳肩,不甚在意地說,「究竟你們昨晚發生了什麼事?」
「唉——」田蜜的臉暗了下來,就像原來艷陽高照的天空突然烏雲密布。
「又有什麼狀況了?」曉曉擔心地問。
又是一聲長嘆。
「別只顧著嘆氣,真是急死人了。」
「讓我想想怎麼說。」
曉曉只有瞪著她,干著急。
……
「就是所謂的車禍後遺癥?」听完田蜜的話,曉曉問道。
田蜜點點頭,「Sam是這樣告訴我的。雖然紀珩所有的記憶都消失了,但內心的恐懼卻無法消除,才會不時做噩夢。曾經有催眠師想通過催眠了解他到底夢見了什麼,卻不成功。心理醫生推斷他之所以失憶,除了因為在車禍中腦部受到創傷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心理因素,就是那段時間他心理、精神都受到了極大的傷痛,遠遠超過了他可以承受的範圍。」
「為什麼上天要對他這麼殘忍?最愛最親的爺爺突然去世,已經使他悲痛萬分,整個人都消沉了。原以為可以和疏離的父母重聚,一場車禍卻奪去了他的所有希望。忘記一切也許是上天天額外的恩賜,但為什麼偏偏要他做那個可怕的夢?」
曉曉擁著掩面哭泣的田蜜,輕拍她的背,安慰地說︰「不是有一句話說,上帝關了一扇門,定會打開另一扇門。它安排了你這個善良甜美的天使去守護他,幫助他,愛他。相信你一定可以幫助他消除內心的恐懼。」
田蜜把頭靠在曉曉的肩膀上,破涕為笑,「大編輯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安慰人的話都是這麼動听、感性。」
她深知,現在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積極面對困難,解決困難才是她的一貫作風。
「要不然,我怎麼混飯吃。」曉曉見她已經恢復狀態,拍拍她的肩膀,站起身正要出去,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又停住了腳步。
「昨除,伯母打電話來。」
田蜜一驚,緊張地問︰「媽有什麼事?不會是爸的身體變差了,或是家里出了什麼事?」
「伯母很好,家里也沒有事情發生,伯母只是想知道你的近況。聊了之後才知道,伯父的身子大不如前。
他就是太操勞了,公司里的事情,他樣樣都要親自處理。」曉曉簡略地說。
其實也不用她多說,田蜜自然知道自己爸爸的性格。
田柏榕是個典型的白手興家的實干型商人。他讀書不多,很小就隨著父叔輩走南闖北,在房地產開始興旺的時候,他和一幫兄弟組成建築隊,從無到有一步一步慢慢將建築事業做起,做大,發展到現在頗具規模的建築公司,實屬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