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攝影展就要開幕了,不知,他會不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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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俊銘再次偷瞄紀珩,確定他這次真的是靠著椅背睡著了,才輕輕地放下文件,想趁機偷空休息。
誰知,文件還未放到辦公桌上,紀珩突然睜開眼楮,問︰「我睡了多久?」
洛俊銘嚇了一跳,差點連文件都拿不穩。
「睡?你閉上眼楮兩分鐘都不到,這能叫睡嗎?」他嘆氣反問道。
還以為可以趁機打個噸,唉!為什麼他就這麼命苦,遇上不用睡覺的上司?他忍不住在心里為自己的不幸哀嚎。
紀珩捏捏鼻梁,銳利的雙眸閃過一絲迷惘,「我好像睡了很久似的。」
「你是很久沒睡才是真的。」洛俊銘無奈地糾正。
「現在是什麼時候?」
「你真的是忙得天昏地暗,晝夜不分了。」他睨了他一眼,「十二月二十六日凌晨三點四十一分。」
攝影展已經開幕了,不知道情況如何?紀珩不自覺地想起了這幾天他一直努力試圖忘記的人和事。他沉吟一會兒,就拿起外套,說︰「你去休息吧,我去兜兜風,清醒一下頭腦。」
「哎,我忽然也想去吹吹風。」洛俊銘一邊說著一邊不住地打呵欠,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他現在只想躺在又軟又舒服的床上美美地睡一覺,一直睡到自然醒,那對現在的他來說就是人生第一享受。但他實在不放心讓紀珩一個人開車,怕他一個不留神就跑去見上帝了。
「行了,你現在最需要的是睡覺而不是吹風。」紀珩輕扯著嘴角,向他擺擺手,就走出辦公室。
學長的擔心,他是明白的,只是現在的他需要好好冷靜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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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兜風,可不知不覺間,他卻將車子駛回寓所。
一支、兩支……一包香煙都抽完了,車廂里煙霧彌漫,他再不出來,準會窒息而死。可他只是開了車窗。
寒風從車窗鑽進來,很快地,吹散了車內的煙霧,卻吹不開籠罩在他心上的陰霆。
他知道田蜜已經不在上面,但他仍遲遲不願上去。
是因為那里充滿謊言、欺騙,還是……他硬是將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壓下。
他迅速發動車子,乘著寒風呼嘯而去。
當他回到酒店的套房時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
他月兌下西服,扯下早已經松垮垮的領帶,就在要將它們扔到床上時,突然發現原本應該平整的床鋪竟拱起,棉被下好像躺著一個人似的。
他腦海很快地閃過田蜜的樣子,放輕腳步走到床邊,俊容沉著冷靜,可心里那種緊張又期待的感覺卻是隱藏不了的。
他緩緩伸出右手,抓住棉被的一角,略一沉吟,手臂一施力,棉被猛地被掀開。
「Sam!」他低喊,借此掩飾心底的失望。
Sam整個人彈起,假裝揉揉眼楮,實際是偷瞄紀珩的面色,見他的面色似乎不是太好,連忙笑容滿臉地和他打招呼︰「嗨,紀珩!好久不見了,有沒有想念我啊?」
「你怎麼會在這里?」紀珩注視著他。
Sam咽了咽口水,睜大那雙無辜的眼楮回望他,理直氣壯地說︰「我一大早到,你不但沒有在公寓,打你的手機又飛到留言信箱,我只好去找俊俊。他就帶了我來這里,說你這幾天都是住在酒店里。」
其實,在找洛俊銘之前,他就找了田蜜。
雖然他的人回去了,但仍然不時與田蜜聯系,密切留意著他們的感情發展。
紀珩微蹙的眉毛,顯然並不滿意他的說辭,他正想開口說話,Sam急忙先聲奪人︰「紀珩,我們叫東西上來吃,好不好?我快要餓扁了。」
紀珩看了他一眼,擺擺手說︰「你喜歡吃什麼就點什麼,我先去洗澡。」
「Yeah!」Sam開心地跳下床打電話。
餐飲很快就送到,紀珩也換了一身整潔的裝束出來,和他一起用昨天的晚餐、夜宵兼今天的早餐、午餐。
Sam表面一副享受著美味佳肴的樣子,實則在心里正盤算著該如何開口勸他。
唉,真傷腦筋。Sam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把杯里的紅酒一口喝盡,神情認真,語氣卻帶點無奈地說︰「我愛上了一個人。」
「是哪所學校的枝花,還是新崛起的模特?」紀珩不為意地問。
以他的博愛性格,哪天他說不再愛人了,這才是新聞。
Sam瞥了他一眼,悶悶地說︰「但是他拒絕了我,明確地拒絕了!」
「那這個人我倒想見一見。」紀珩嘴角微揚,有點幸災樂禍地說。
「紀珩!」Sam苦惱地低喊,「我是認真的,除了他,我誰都不要!我第一次真真實實地體會到田蜜對你那份執著難舍的強烈情感。」
紀珩停下手,臉色古怪地望著,「你早就知道?」
Sam愣了一下,立即反應過來,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暗暗叫糟。
「回答我!」紀珩厲聲喝道。
Sam緊繃著頭皮,微微點頭。
「秀姨也知道。」這次他問都不用問了。
Sam還是無奈地點點頭。
原意是想幫他和田蜜和好的,照現在的情景來看,事情也許變得更壞。他實在太大意了。本來想來個「拋磚引玉」,現在好了,「磚」是拋出去了,「玉」沒引到,磚頭卻砸到自己的腳上了。他怎能這麼大意?
「好啊!我最信任的人竟然聯合起來欺騙我!」他怒不可遏。
「紀珩,你冷靜听我解釋,好不好?」Sam急急地說,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紀珩如此憤怒的。
「還有什麼好說的?」他厲聲說道,「你和秀姨明知道我最痛恨欺騙,卻聯手將我蒙在鼓里,把我當傻子一樣耍!」
說著,他站起身就要拂袖而去。
Sam使盡力氣將他接回椅子,大聲朝他吼道︰「一向冷靜、沉著的紀珩去哪里了?難道他連听別人解釋的勇氣都沒有嗎?」
兩人互相瞪視著對方,良久,最後,紀珩拍開他壓在自己肩膀的手,冷聲說︰「你最好解釋清楚一點。」
Sam偷偷松了口氣,只要他肯冷靜听自己說,就有轉機。
他清了清喉嚨,說︰「首先要指出的是,我們並沒有所謂的‘聯手欺騙’你。我和媽咪知道在你失憶之前就認識田蜜,這個是事實。」
「問題是,你已經失憶了,告訴你,難道你就會想起以前的事情?事實證明了不會。既然明知告訴你只會徒增你的煩惱,我們又怎能忍心看到你為此而煩惱呢?
所以,我們選擇了沉默,記著,是沉默,不是欺騙。」
「隱瞞事實真相也是欺騙。」紀珩淡淡地指出。
Sam那雙狡猾的眼楮眨了眨,有些無賴地說︰「如果你問我們的話,我們一定如實相告。你不問,我們也不說了。」
「狡辯。」紀珩的表情緩和了許多。
「那麼,還有一個更可憐更無助更無奈的田蜜呢?」他試探著問。
「那是另外一回事。」紀珩的語氣冷冰冰的。
「Why?」
「她隱瞞事實接近我,根本就另有目的。」
「在她重遇你的第二天,她就很清楚地表明她的目的,就是因為喜歡你。」Sam急切地為田蜜申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愛你呀。
紀珩瞪著他,艱難地從口里吐出幾個字︰「她愛的人根本不是我。
「胡扯!」Sam不相信,反問道︰「如果她不愛你,那她愛的又會是誰?」
紀珩的視線離開他,凝停在某一點,臉色晦暗地說︰「她愛的人是她以前認識的紀珩,而不是現在的我。
「不都是同一個人嗎?」
「不同,完全不同!」他的腦海不由浮現出照片中那個陌生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