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鳥叫」也只叫響了幾聲便停了,她閉上眼,假裝沒听到,打算睡到地老天荒。
不過,怪怪,凌晨才睡,按理說這陣子她嚴重睡眠不足,應當精神不濟、頭昏腦脹,可是怎麼會覺得精神還不錯?
而且,心情無端地好,嘴角頻頻往上揚。
莫非今天有什麼好事發生?
她決定起床,看看按門鈴的是誰。
從門眼看出去,門外站的是段培風。
啊勒——這下,她當真一點睡意也沒有了。
不需別人提醒,她的超強記性已經盡責地記起昨晚睡前她做了什麼好事。
段培風出了個家庭作業給她,而她作弊,從茱莉那里得到答案——她喜歡段培風,她戀愛了。
然後,迫不及待地向他告白。
她這個阿花,光顧著告訴段培風她喜歡他,也不曉得會不會嚇到人家,造成人家的困擾,好了,現在男主角上門來了,是來叫她別痴人作夢的嗎?
鄔曼綠背脊忽地發涼。
像段培風這樣的完美先生,多少女人搶破頭想得到他的青睞,而她既無美色又沒身材,一點也不溫柔婉約,更沒有讓他少奮斗二十年的雄厚家產,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自信,敢如此豪邁地告訴他——「听著,我喜歡你嘿!」
這個性若生在古代,肯定是強搶民女當山寨夫人的強盜頭子。
奇怪,她最近到底是中邪還是怎麼了,明明從小每學期拿獎狀,德智體群美,五育優良,絕對跟「笨蛋」二字扯不上關系,可卻頻頻干蠢事。
鄔曼綠在門後上演「內心糾葛」,門外的段培風以為她大概不在,打算離開。
眼見他轉身,她一心急,倏地將門打開。
「早安!」瞬間綻露「尷尬」的笑容。
「早安。」他微笑。
「咦,今天沒有早餐?」她探頭探腦,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他的眼。
「想吃什麼?我帶你去吃。」
「吃台南的虱目魚粥。」對他,她已經習慣肆意任性耍無賴。
「好啊,開車載你去。」
「真的假的?台南欸,很遠欸!」她倏地看他。
他眼底盡是笑意,還故意露出迷死人的淺淺酒窩。
「厚——騙我!」她輕槌他,心髒怦怦直眺。
怎麼今早的他看來,變邪惡了,眼楮居然會勾人。
「沒有騙你,想去的話,我們立刻開車去台南。」
「干麼對我這麼好?」
他沒有異樣,還是很好相處、性情溫和的那個段培風,搞不好昨晚他根本沒听清楚她說的那句話。
「為了維持我‘完美的形象’,當然要對你好,不然不曉得哪天又會生出什麼世紀怪病。」他溫文儒雅地說。
「呃——居然放冷箭。」鄔曼綠搗著胸口假裝中箭。
原來,這個人好脾氣不代表沒脾氣,只是他軟軟的來,不帶一點殺氣,反而讓人疏于防備,不小心就中招。
「開玩笑的,說開了就不尷尬。」他伸手揉揉她的一頭亂發。「說真的,帶你去吃早餐,想吃什麼?」
「有沒有那種燈光美、氣氛佳,音樂好听、座位寬敞、不會人擠人,不必汗流浹背,重點是食物美味的早餐店?」她不是刁難他,只是發現自己已經許久沒有好好坐下來吃一頓飯,難得遇到一個比較悠閑的星期天,該對自己好一點。「還有還有,最好別跑太遠,我怕伯塞車。」
「有。」他笑著點頭。「你去梳洗一下,二十分鐘後我來接你。」
「要穿性感小禮服還是雍容華貴的套裝?」她打趣問道。
「我想我比較期待你的性感小禮服。」他順著她的玩笑說。
「。」
「怎麼是?我又不行。」他語帶雙關。
「呃——又中一箭。」她連退兩步,退回屋里,「待會兒見。」
「嗯。」他舍不得地凝視她,直到大門關上。
兩人分開之後,臉上的笑容就沒有褪過。
只是因為一早見到對方,心情已經大好。
他們不由自主地想笑,不自覺地發呆,一個時時抬頭看天花板,一個對著地板科科笑,忍不住要想像此時待在樓上/樓下的對方在做什麼。
他們也同時體驗到一件事——「原來,戀愛是件如此美好的事」。
***
二十分鐘後,段培風準時站在鄔曼綠家門口,幾乎同時,他都還沒來得及按門鈴,她已將門打開。
這默契,讓他們相視一眼,笑了。
她沒有真的穿性感小禮服,但一件紅色碎花束腰襯衫搭配修飾得一雙腿更細長的卡其色七分褲,一雙軟底休閑鞋,很符合她的個性亦不失女人味。
段培風一向欣賞她的穿著打扮,隨意可一點也不隨便,不盲目追求流行,有她自己的風格。
有些女人約會時過于盛裝,反而處處拘謹受限,別人看了也很不自在。
「漂亮。」他贊道。
「算你有眼光。」她笑著接受稱贊。「去哪里?」
「很近,不必舟車勞頓,走幾步路就到了。」
「你家?」
「聰明。」
「早餐吃便利商店的三明治還是飯團?」
「這次猜錯了,早餐我做的。」
「哇——」她驚嘆。「你到底要完美到什麼程度?」
「只是很簡單的生菜沙拉、炒蛋、煎培根、德式香腸、面包跟現煮咖啡。」
「我都快哭了……」她假裝拭淚,「這麼豐盛還叫簡單,那叫我們這種連泡泡面都會被開水燙到的女人怎麼辦?」
「來我家,我煮給你吃。」
她斜瞄他一眼,心想,這話能隨便說嗎?這個男人是唯恐天下不亂嗎?
萬一消息流出去,他家門框還不被「饑渴」的女人擠破?
「到了。」他打開大門。
「哇,好涼。」鄔曼綠走到玄關便感受到一室沁涼,還有淡淡的柑橘香味。
客廳的落地窗簾拉上了,只留餐廳的頂燈,客廳的音響播放著輕柔優雅的音樂,果真是燈光美、氣氛佳。
「這個地點還可以嗎?」
「太滿意了。」她逕自移到餐廳坐下。「大廚,上菜吧!」
他笑著從開放式廚房里將剛才短短一、二十分鐘準備好的沙拉及咖啡端出來,接著熟練地烤面包、煎培根、炒蛋。
鄔曼綠看得目瞪口呆,沒想到男人下廚的身影竟是如此性感。
哇,這間危險的房子,處處充滿誘惑啊!
待段培風忙完,坐下來,兩人才一同享用早餐。
「我今天才懂什麼叫秀色可餐……」她支著下巴看他,情不自禁地說。
「呵,那你多吃點。」只要和她見面,他總要被她打敗好幾次。
這女人一點也不懂矜持,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反倒害他像個被她調戲的良家婦女。
「可以嗎?」她抹抹嘴角,盯著他的「胸肌」賊笑,一副地痞流氓樣。
「請慢用。」他處變不驚。
只是,最後不曉得是誰慢用誰,如果她再這麼色迷迷地盯著他,他會讓她曉得他絕對沒有「那方面」的障礙。
她大笑,覺得他實在是很好的伴,無論做什麼,只要有他在,都會變得好有趣,而且任她捉弄,絕不翻臉。
「對了……」她吃到一半,吞吞吐吐。「那個……」
「嗯?」
「我昨天有打電話給你,大概凌晨三點多,記得嗎?」因為他一直沒提起那件事,她懷疑自己當時神智不清,根本沒打。
「記得。」他緊抿著嘴,盡量不讓嘴角看起來是上揚的。
「那就好。」她說完,低頭吃她的炒蛋,只是手上的叉子在盤子里攪啊攪的,半天沒送半點食物進嘴里,倒是原本白皙細女敕的耳朵慢慢變紅了。
段培風不動聲色,繼續吃早餐。
餅去,他常被指控是呆頭鵝、不解風情,也許是有些女人的心思彎彎曲曲,太難猜,像現在,他就覺得鄔曼綠很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