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天比一天更愛他,但是,她會小心,不讓自己愈來愈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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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安琪和羅秉夫要結婚了。
嚴格算來這是倪家的第一樁喜事,一切都得按規矩來,兩老忙上忙下、忙里忙外,雖然內心百感交集,但只要小女兒能得到幸福,也足夠安慰他們的不舍了。
倪安蘿和倪安雅兩姊妹負責籌各規劃婚禮以及接待賓客,多如牛毛的瑣碎事項讓她們暈頭轉向,使得原本就缺乏耐性的倪安雅決定,日後她跟男友若真的要結婚,直接到戶政事務所登記,登記完後兩人去吃頓大餐,完畢。誰都別想叫她經歷如此恐怖的婚禮流程。
倪安蘿只是微微一笑,沒說什麼。
倪安雅並不明白倪安蘿的心情,不曉得她與男友之間的約定;她這一生中的兩段感情,一次差點結了婚但沒結成,另一個則是不可能有任何形式的婚禮,所以,在籌劃安琪的婚禮時,她格外用心、格外投入,像是要彌補內心不能說的缺憾,藉這次小妹的婚禮,感染受眾人祝福的喜悅。
諷刺的是……婚禮當天,當所有單身女子拚了命的推擠,等待倪安琪朝空拋出捧花,倪安蘿恬靜地退到遠處陪伴父母,沒想到竟接到了從天而降的浪漫花束。
據說,接到新娘捧花的女子就是下一個美麗的新娘。
倪安蘿瞥見妹妹俏皮地朝她眨眨眼,明了了她的心意,卻只覺可惜,這束花,落在了錯的人的懷里,失去了傳承幸福的美意。
回家後,她將花擺入花器里,細細整理的同時不免生出幾分惆悵。
「怎麼對著一束都快凋了的花發呆?」蕭元培坐在客廳看《世界地理雜志》,察覺她從進門後神情就怪怪的。
他從不參加婚禮,即使是好友羅秉夫與安蘿的妹妹安琪的婚禮,只托女友帶去大包紅包,人沒到。
「這是安琪的捧花,我不小心接到了。」她回頭笑著告訴他。
瞬間,他表情一僵,倪安蘿以為他誤會她也想結婚,特地搶來這束捧花暗示他,連忙解釋說︰「我站好遠,不曉得安琪的力氣這麼大,一下子就飛到我懷里,我見這花還美美的,舍不得扔掉就帶回來了。」
「嗯……」蕭元培應了聲,沒再說什麼,繼續看他的雜志。
他冷淡的反應令倪安蘿一陣心慌,一直等著他再開口,但他卻始終沉默。
只是一束花、一句話、一聲回應,不知怎的,兩人之間仿佛因此憑空冒出了一個不能觸踫的話題,像地雷般,會瞬間摧毀一切。
連著幾天,倪安蘿注意到蕭元培每次經過客廳接連廚房的轉角,總會下意識地朝那花器的方向瞄一眼,這一眼讓倪安蘿莫名地不安著。
至今,除了倪安琪外,蕭元培尚未見過倪安蘿其他家人。每每倪安蘿回家探望父母時,倪父一見到她就不免嘮叨她幾句,連帶地責備起拐走他女兒一年多還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蕭元培;倪父擔心蕭元培避著不來拜訪女方家長,其心態太可疑,更擔心女兒日後吃虧,又為另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而受傷。
這些怨言,倪安蘿全獨自攬下,回家後一個字也沒提。
他們當初約法三章——不結婚、不要小孩;她不會去挑戰他是否真的「言出必行」,因為她輸不起,所以經不起任何冒險可能要付出的代價。
一個月過去,花早謝了,花器一直空著擱在相同地方做擺設,日子就像往常一樣幸福甜蜜,但倪安蘿卻仍察覺到蕭元培的變化。
他們之間似乎出現了問題,但她根本想不出來究竟哪里出了錯。
他曾幾次待在辦公室里,將與房間相通的那扇門鎖上,只是她一敲門他便立刻應聲,前來開鎖;她不解,他也沒作解釋。
她還不只一次捕捉到他從背後悄悄觀察她的神情,像是在找什麼適當時機要對她說些什麼。
她想怪自己多心,但相處那麼久、了解那麼深又是摯愛的男人,就算是最細微的情緒變化她都能察覺,如何能將所有感覺都歸咎于多心呢?可是,倘若他變心了,對她厭倦了,他又怎能假裝還愛她,還待她如此溫柔?他根本不是善于矯飾偽行的人。
倪安蘿便在這樣想不出原因,不敢要答案又得不到心安的惶惑心情下一天過一天,鴕鳥地以為,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使他們分開。
她更加順從他、取悅他,對他的愛因為摻著不安而益發濃烈,仿佛世界末日隨時可能到來,如此地貪戀著他,無時無刻眼中只容得下他一個人的身影。
她太專注于他,以致忽略了自己,消瘦了。
「安蘿,」夜里,蕭元培摟著她入眠,輕撫她突出尖削的鎖骨,突然心生不悅。「你最近怎麼瘦這麼多?」
「是嗎?」她自己完全沒注意到。
「是不是有什麼事煩著你?」
「沒有啊,我的食量一直都是這樣,食欲也正常……真的瘦很多嗎?」她量量自己的腕骨,才發現之前他送她的水晶腕煉似乎真的松了不少。
「安蘿……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嗯……」她的心倏地揪起,屏氣攝息。
「你能不能先搬回家住?」
「好……」她茫然地應了,應了之後感覺心已經碎裂成千千萬萬片。
會來的,終究逃避不了……
「不問我為什麼?」他好笑地看她,這女人就算對她說要把她抓去賣,恐怕也會應好。
她忍著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微笑搖頭。
「也好,就算你問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你。」他撫撫她的發,像是突然卸下心頭一顆重石,整個人輕松了起來。「記得以後多吃一點,保持心情愉快才能容光煥發,這麼瘦不好看。」
「嗯……」
「睡吧。」他調整一下姿勢,圈住她,很快便入睡了。
黑暗中,倪安蘿潸然淚下。
她記得他說過——
「哪天我厭倦了你,一句話,你得立刻從我眼前消失。」
第10章(1)
倪安蘿向學校請了兩天假,透過房屋仲介公司找了間小套房,趁蕭元培在隔壁辦公室工作時,悄悄地洗完衣服、打掃房子,準備蕭元培的晚餐。最後,拖出來已經整理好的行李箱,默默地離開了。
她沒有搬回家住,因為還不知道如何面對家人關心的詢問。
歷史宛如重演一遍,她又被拋棄了。但這一次她沒有委屈、沒有錯愕、沒有被欺騙的難堪,一切仿佛心里早有了底,做好了心理建設,但仍無法不感覺到不舍與痛苦,以及離開他後頓失生活重心的茫然。
搬進新的住處,簡單的家具——電視、冰箱、冷氣、床和梳妝台,好陌生、好冷清。
長這麼大,她沒有獨自在外生活的經驗,她沒叛逆過也從不向往獨立自由的人生;她喜歡照顧家人,喜歡被需要,喜歡和家人朋友聚在一起的溫暖勝過冒險犯難的驚險刺激;她就是一個居家型的女人,在和蕭元培交往的過程里更加了解了自己——她欣然接受如此豐富的生活變化,但不會因而迷失自己,沉溺在五光十色中。
倪安蘿從附近的百貨賣場提回一大包清潔用品用具,穿戴起口罩、手套、圍裙,開始用力刷洗環境。
無論如何,她與蕭元培共度過一段好甜蜜、好幸福的時光,也在認識他之後成長、堅強許多,如果被他知道她又為愛感傷,他一定會氣得破口大罵,罵她是個無可救藥、浪費生命的笨蛋。
她才不會被他料中、看扁。她會活得愈來愈自在,愈來愈知足,因為她什麼都沒有失去,所有愛與被愛的記憶……都還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