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瘋了。」曹天嬌說。「我安排她回老家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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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天嬌領著商昨昔和蘇覓音探視過那名女子,她已經完全認不得人,無法對案情有任何幫助,水無艷則因另有公務,未與他們同行。
曹天嬌顧念過去的情誼,打算留下來照顧女子幾天,商昨昔和蘇覓音便轉向京城。
一路上,他臉色陰沉,她也沒搭理他,埋頭趕路。
沉窒的氣氛一直持續了大半個時辰,他才悶悶地開口。
「喂,這樁案子你打算怎麼了結?」駙馬和太師是死有余辜,他完全不同情他們,反而希望凶手平安。
「已經結束了,還要了結什麼?」她垂著眸,眼底精光忽閃忽滅的。
「我是問你打算拿那個女人——等等!」說到一半,他驚呼。「你——不捉凶手了?」所以那個可憐的女人不會有事?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律法不外乎人情,這道理蘇覓音還是懂得。
「好家伙,被你嚇死了。」他大笑,伸手就要抱她。
她側身閃開。「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麼?」
他壞笑。「也就是說,黑天抹地的時候,便能為所欲為?」
她翻個白眼,懶得理他,施展輕功往前飛掠。
要比腳下功夫,商昨昔可從來不輸人,幾個騰越,已與她並肩。
「小捕快,我發現你其實心軟又悶騷,虧你老端著一副雷打不動的冷臉,根本是假正經。」
「商昨昔,我也發現你雖金玉其外,實則敗絮其中,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听話從來只揀愛听的入耳,所以也不氣,反而笑得得意。
「你的意思是,我長得好看,你很欣賞我這副樣貌?」
她翻個白眼。「自大。」
「你不承認?我听大師兄說了,你為了證明我的清白,跑了三個日夜,不眠不休,可謂情深義重。我那些師兄弟都很羨慕我找了個好娘子,你什麼時候月兌下這身官服,隨我回鬼谷成親?」他心里其實很感動她的所作所為,但本性卻讓他說不出太體貼的話。
她幾乎是從兩人初相識就被他氣到現在,有時候也懷疑,情系于他的自己是不是自討苦吃。
「等我年過六旬,自然會告老辭官。」
「喔。」他的頭點到一半,忽地大叫︰「六十歲!那還要幾年?」
「三十六年。」
「什麼?你開玩笑,我怎等得了那麼久?」
「那就選第二條路吧!」
「說來听听。」
「不如你入六扇門。」
他嘿嘿壞笑。「商爺有第三個辦法。」
她戒備地看著他。「如果你是想讓我懷孕生子,從而逼迫我辭官,別作夢了。」
「那可不一定。」他大掌探向她的腰。
她的身子一扭,躍過他,遠遠地跑開。
「嘿,你或許可以跟我打成平手,但比輕功,你還差得遠。」
她不理他,只是埋頭往前奔。
他幾個騰跳,空中余下一串殘影,人已到她身邊。
她提氣,才想加快速度,胸口突然一陣沉悶。
「咳咳咳——」她一手掩住唇,嗆咳不止。
「蘇覓音!」他著急地扶住她。「怎麼回事?」
她搖頭,咳得臉都白了,他伸手探向她的腕脈,眉頭越皺越緊。
「就跟你說別太逞強。奔波三個日夜,又吐血暈倒,換作一般人,早臥床不起了,你是功底好,才強撐著沒倒下,卻也須善加調養,否則……」嗦嗦,沒個止盡。
她終于緩過呼吸,給他一個白眼。
「記得商大俠最是討厭婆媽之人,怎麼自己也變得婆媽起來?」
「喂!」他氣得大叫。「你到底懂不懂別人的關心?」
她當然懂,但很多事情不是她能控制的,比如一件案子,一天不破,他和曹天嬌就一天不能見天日。
世上沒有永遠的秘密,萬一他們的行蹤被發現,參與的人個個都罪犯欺君,到時人頭是成排地落地,她豈能不急?
他瞪著她,那執著的眼眸讓人既心折又憂慮。
好半晌,他嘆口氣。「我真的很討厭你做這個官。」說著,他張開雙臂將她摟進懷里。
「放心吧,我會很小心,不讓自己出事。」
問題是,江湖險惡、宦海浮沉、皇上的耳根子又軟,她能戒備到什麼程度?
「你真的非做官不可?」他試探地再問。
她沉默了片刻。「商昨昔,我听說鬼谷中人多半與朝廷有些不愉快,你呢?」
「明知故問。」他最討厭官宦了,就她例外。
「悲劇發生的時候,你是否曾想過,若有一片青天為民伸冤,該有多好?」
「你想當那片青天?」
「我太自大嗎?」
他怔忡,良久,搖搖頭。
「你很了不起。」看著她,他的思緒回到遙遠的幼年。
娘親悲憤地哭號,在床榻上咽下最後一口氣。那時他是多麼無助,倘若有她……他的心變得好軟好軟,用力抱住她,居然有想落淚的沖動。他愛上一個很棒、很棒的女人。
「嗯哼!」氣氛正好的時候,一個很不識相的聲音響起。「兩位要恩愛,是不是看不下場合?」說不跟他們一起走的曹天嬌居然又追上來了。
商昨昔氣得心里直罵。「你又來干什麼?!」
「我來請小蘇高抬貴手別捉人,不行嗎?」說著,曹天嬌硬擠入商昨昔和蘇覓音之間。「小蘇,看我的面子,今天的事你能不能當不知道?」
「她本來就沒打算捉人。」他又把曹天嬌趕開,緊緊抱住蘇覓音。
「四師兄,你為什麼每次都要跟我搶?」曹天嬌不死心,再擠。
「蘇覓音本來就是我的,是你跟我搶才對!」兩人居然打起來了。
蘇覓音頭痛地一拍前額。「你們兩個夠了!」
「小蘇,我們同朝為官多年,我對你怎麼樣,你應該清楚,我不信你對我沒有感覺。」曹天嬌還是很痴情的,雖然每次痴情的時日都不會太長。
「類似的話曹校尉似乎也對花御史、水大人說過。」
商昨昔仰頭大笑。「小師妹,是會有報應的。」
「我才不。」曹天嬌自認只是多情一點。
「一年到頭追的女孩子十根手指數不完,就是。」商昨昔諷她。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什麼不對?」
「你算哪門子君子?」他才不在乎曹天嬌喜歡男人或女人,重點是,別把目標放在他的女人身上。
「你——我要跟你決斗!」
「你們是不是忘了自己已經是‘死人’,非要鬧到身分揭穿不可?」蘇覓音瞪了他們一眼。「果真如此,恕在下不奉陪。」她甩頭,走人。
「蘇覓音(小蘇)……」兩師兄妹立刻乖得像小貓。
曹天嬌和商昨昔一人拉住蘇覓音一只手,她討好地笑道︰「我會分是非輕重,不跟四師兄一般計較。」
「到底是誰不會看場合,淨在那兒胡攪蠻纏?」商昨昔瞪她。
「咳!」蘇覓音輕咳一聲。他隨即閉嘴。
曹天嬌得意地朝他揚眉,商昨昔只當沒看到,惹得她一陣無趣。
三人像牛皮膏藥,一層貼一層,在官道上走了半個時辰,還是曹天嬌先忍不住寂寞,開口︰「小蘇,你不捉人,我是很感激啦!但皇上面前,你要怎麼交代?」
商昨昔也想過這問題。「要不這樣,我跟師妹都算死人,那罪我們扛了,案子你直接打消。」
曹天嬌點頭。「我無所謂,反正最近也沒仗打,我回鬼谷逍遙,不怕被人識破身分。」
蘇覓音看向商昨昔,他立刻說道︰「我請大師兄做副假而具,戴上之後,保證沒人認得出來。」
「沒那麼簡單。」蘇覓音搖頭。「那夜戌時,我接獲報案,附馬、太師陳尸醉香樓,寅時,醉香樓火災,中間隔不到四個時辰。我很好奇,誰這麼厲害,知道去醉香樓殺人滅口,順道狙擊我和商昨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