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寶貝嬌妻 第7頁

是墨行殊的大手蓋在她眼前。

「看什麼看得這麼呆?」他居高臨下地注視她。

「咦!你回來啦!」甄芷晴一見到他便高興地從椅子上跳起來,但是速度過猛,一直仰著脖子靜止不動,血液一下子無法順暢流動,她踉蹌了下,跌進墨行殊的懷里。

他摟住她的瞬間,胸口淌過一股熱流,沖擊著他以為冰冷的心。

她的臉頰被陽光曬得紅通通的,笑容里只有真誠沒有一絲不耐,可她,在這太陽底下已經坐了近三個鐘頭了。

「對不起……頭有點暈暈的……」她吐了吐舌頭,對自己奇差的平衡感很不好意思,也為他抱住她的時候,不知什麼東西咻地鑽進心窩而納悶。

「笨蛋,要等也不會找個蔭涼的地方坐!」他將她拉往龍柏樹旁的椅子,按她坐下。

「怕你找不到我。」她仰著臉純然地笑著。雖然他口氣還是那麼差,不過,她卻可以感覺到他話中隱藏的關心。她覺得胸口脹脹的,被很多很多的感動填滿了。

墨行殊完全被她的傻笑打敗。

「想問什麼,問吧!」他在她身旁坐下,心中暗嘆,他這是在干什麼?才陪完一個只想找碴的老頭子,又陪一個無所事事,腦袋瓜子里不知到底裝了哪些東西的小孩。

「其實也沒什麼。」昨晚,她的確冒出好多問題想問他,可這時,她覺得坐在他身旁,吹著涼涼的風,這感覺仿佛躺在搖籃里,輕輕地晃著,很舒服,很安心。

不需要再問什麼,她已經覺到兩顆心靠得好近、好近。

醫院里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不會有人沒事在這里閑逛,大部分的人更不會主動和一個陌生人交談。

醫生、護士很疼她,只不過將她當成小孩子,哄哄她,便去忙自己的事了,加上爸爸叮嚀過,不能影響大家的工作也不可以打擾病患休息,所以,即便她到醫院來也都乖乖地在固定的範圍里活動。

所以,當墨行殊坐下來時,她的感動,無法形容。

「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怎麼沒去上學?」既然她下開口,墨行殊就先問了。

「我叫芷晴。」她從地上拾起一顆尖尖的白色小石子,在紅磚上寫下自己的名字。「二十三歲,已經大學畢業,不用上學了。」

「你二十三歲?!」他不相信,因為她看起來像個高中生。

「嗯。」她又用力點頭,怕他看不見似的。

心智年齡……大概十歲吧!他想。

「你呢?」她將小石子遞給他,讓他寫名字。

他直接從西裝內側口袋里拿出名片給她。

「哇……你有名片耶……」她很寶貝地以雙手捧著,仔細地、來來回回地看著名片上的字。在她的認知里,有名片的都是大人物,都很忙的,沒時間好好介紹自己,所以用名片代替。

「你想要也可以自己印,要幾盒有幾盒。」他總是被她那出入意料的反應搞得啼笑皆非。

「你探望的病人有沒有好一點?」她輕輕地將名片正擺在膝蓋上,轉頭問他。

「我爺爺,九十四歲了,今天精神還不錯。」

「嗯,那就好。」她笑了,然後,又看向前方,兩只腳丫子,鞋踫鞋,自己跟自己玩著。

墨行殊見她好像沒事要問,待在這里很浪費時間,一度想起身,但不知道為什麼又坐下。或許是覺得自己一說要走,她又會出現那種舍不得的落寞表情吧!可是……這關他什麼事?!

「你為什麼老待在醫院?」他靠向椅背,打消了離開的念頭。

「這里薄我家比較近。」

「蛤?」敢情她把醫院當成公園了?沒事來這里散散步。「既然都大學畢業了,怎麼不找個工作?」

「這個啊……」她聳起肩,又陡然松下。「說來話長……」

「沒關系,你說吧!」他坐都坐下了,不在乎多浪費一點時間。

「你真的願意听我說?」她不敢相信。

昨天以前的他跟現在的他判若兩人。第一次有個「大人」願意傾听她的心事,而不是把她當孩子,光是這樣,墨行殊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經節節高升。

「不說我走了……」他作勢要走,她立刻挽住他的手臂。

「我說、我說!」

「嗯。」他交疊起雙腿,心想,真好騙。

「我可以先問你一個問題嗎?」她遲疑地看著他。「你爸爸媽媽會管你管得很嚴嗎?」

「他們想管也管不動。」他都三十一歲了,還需要人管嗎?

「真好……」她羨慕地說。

「你是女孩子,家人比較擔心,正常的。」見她一臉有苦難言的黯然,他只好敷衍一下,表示安慰。二十三歲還打扮得像個小鮑主,大概是她的家人不希望她長大。

「擔心兩個字,好沉重喔……」她難得如此多愁善感,卻讓墨行殊想笑。

「怎麼沉重了?」

「其實,我不是乖孩子。」她垂下肩頭,道出藏在她心中的一個秘密。「我曾經離家出走過喔!」

「是嗎?」他今天真是好心,完全配合一搭一唱。

「有一次啊,大概我十六歲的時候,我一個最好的朋友生日,我和幾位同學為她慶生,接著大家就說要留在她家過夜,聊聊我們女生的心事,我打電話回家,可是爸爸不同意……」

她愈說愈小聲,仿佛想起那件事,又難過了起來。

「小時候我經常生病住院,爸爸、媽媽還有哥哥每晚輪流照顧我,大家都很疼我,我知道不該再讓他們擔心,可是,我好希望多點自由,我也想跟同學像姊妹一樣聊聊心事……隔天我就離家出走了,我要證明我也可以獨立,就算是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好好過生活。」

「你離家出走去哪里?」

「來這間醫院……」

「喔……」墨行殊忍著不笑,因為她的表情很認真。

「我只記得到醫院的路,而且,我沒有零用錢,不能坐火車去很遠的地方。」

「然後?」

「我中午沒回家吃飯,躲在醫院的頂樓,想去找工作,又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突然間覺得自己很沒用,什麼都不懂,難怪同學都笑我是溫室里的花朵。」

「你沒有想不開吧?」

「你說自殺嗎?」她似乎認為他問了一個很可怕的問題,拚命搖頭。「當然沒有,生命很可貴的。」

「嗯,那就好。」

「後來,我就溜到醫院大廳看報紙找工作,可是啊……我身上還是沒有錢,連打電話的零錢都沒有。」

「最後?」他明知結果,還是好心地表示感興趣。

她像個自認犯罪的信徒向神父告解,雖然這些煩惱對他來說不可思議地渺小,他盡量運用最大的同理心去假設這就是她單純的世界里最大的難題了。

「最後,我肚子好餓,就又走回家了,然後……被罵了一頓。」說完,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像是失去了所有信心,失去了所有的勇氣。「他們不會答應讓我出去工作的。」

「想做什麼就極力去爭取,還沒做就先想不可能,遇到一點挫折當然就很容易打退堂鼓。」在他的觀念里,只有決心不夠,沒有辦不到的事。

「嗯。」她張大眼楮,認真點頭,他是在鼓勵她?

「挫折每個人都會遇到,不是只有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很可憐,別人不相信你,你就更要做給他們看,遇到一點瓶頸就放棄的人怎麼可能得到別人的認同?」雖然她的天真的確會讓人捏一把冷汗,不過,不磨練怎麼能成長。

「真的嗎?你認為我應該努力去爭取?」她點燃希望。

「當然。」

「謝謝你……」她的心情好激動、好澎湃,振奮到握起拳頭。「沒錯,我應該要更努力、更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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