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靜靜听著,听著他像吟詩般的嗓音,輕輕淡淡地說著他的心境。
「你知道嗎?當我發現一個好美的湖、一片好寧靜的竹林、一只可愛的寄居蟹,還有剛剛空中施放的美麗煙花,我總會想起你……我會想著,如果這個時候有你在身旁,多好,所有的喜悅、所有的心情我都想跟你—起分享。」
「嗯……」她也是,她也是,當她望著夏威夷的美麗夕陽時,多希望是偎在他的懷里,沒有他,所有的美都折損了幾分,快樂也不再是飽滿的。
「我還想告訴你……」他頓了頓,似乎在猶豫接下來的這句話還該不該說。
「想告訴我什麼……快說!」她威脅他。她想听,想听更多他醉人的情話。
「呵……」听見她那嬌蠻的口吻,他突然覺得好懷念。他們才半個多月沒見面,怎麼就像隔了幾個世紀?
「笑什麼?」她嬌羞了起來,一副沈溺在愛情中的幸福小女人樣。
「我好愛你……」
馬雅又哭了,哭得好慘,鼻水都快滴到手機上了。
「如果還來得及的話……」
她屏著呼吸,等著他尚未說完的話,一顆心像捏在自己手心,揪成一團。
「新年快樂——」他說。「我們結婚吧!」
***bbs.***bbs.***bbs.***
單龍一要回台北了。
馬雅在台北車站等他,在幾百個人同時離站的人潮中,尋尋覓覓那個思念的身影。
她踮著腳,焦慮地掃視每個從出口走出的乘客,就怕錯過他。
「小姐,等人嗎?」
「關你什麼事。」她從眼角余光瞥見一個很像流浪漢的男子站在她身邊,她頭也不回地嗆了聲。
「那我走嘍……」那流浪漢悶悶地說。
「咦?」這聲音听起來怎麼那麼像單龍一?
馬雅轉頭一看——
「赫!你怎麼變成這副流浪漢的德行?」她嚇得睜大了眼。
單龍一蓄了一臉落腮胡,背後背著一個鼓鼓的登山背包,背包上還卷了一個睡袋,身上穿著鋪棉長大衣,手上還提了一個很好笑的白色大塑膠袋,與他之前帥氣時尚的打扮截然不同。
「我是去流浪啊,騎著腳踏車從台北流浪到宜蘭。」他提了提手上的袋子。「這次換我帶鴨賞和三星蔥回來送你。」
「你騎腳踏車?從台北騎到宜蘭?」她瞠目結舌。
「本來只是想在台北市逛逛,不知道怎麼了,愈騎愈遠,昨天打電話給你的時候,我人在宜蘭。」
她一臉呆滯,嘴角動了動,不知是想笑還是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你這個外貌協會會長,像流浪漢就不肯給我一個擁抱了?」他咧開溫暖和煦的笑容。
「你這個瘋子!」她笑罵,然後,跳起來大力地抱住他,朝著他扎人的胡須親,親得從旁經過的行人紛紛慢下腳步偷瞄。
他的胡子上沾滿了她的口水,不過,他很喜歡。
「我喜歡你還是這麼熱情……」他也緊緊地將她擁在懷里。
他們像跨了一個世紀,久別重逢的親人,有滿腔滿腔的話想向對方說,卻又近親情怯地不知從何說起,只有擁抱才能如實地將自己的情感傳達到對方心里。
「我好愛你……」馬雅埋在他懷里嘟囔。
「什麼?」他听見了,可是覺得不夠。
她抬起頭,白他一眼,說︰「我討厭你。」
「蛤?剛才不是這樣說的吧?」他傻眼。
「為什麼自己偷偷騎腳踏車出去看好山好水,沒有帶我去?!」
「下次一定帶你去,到哪里都帶著你。」他牽起她的手,握緊,感覺好充實。
馬雅吸了吸鼻子,這樣就夠了,還能在他身邊,就夠了,她什麼都不需要,也不再胡思亂想了。
「告訴你喔……」她看著他。
「嗯?」
「我不想嫁給你了。」
「為什麼?」他前一刻還飽充幸福感的胸口,一下子消了氣。
「因為現在我覺得……只要生活過得開心,結不結婚根本不重要。」她說。「而且啊,我還是喜歡保持單身,這樣比較有身價。」
「喔……」他不知道她突然轉變想法的原因,而且——「為什麼要『保持身價』?」
「我們回家吧!」馬雅眯起眼,給他一個甜到很詭異的笑,卻不告訴他為什麼。
她壞心沒說的是——看看以後誰比較急著想結婚,哈!
「嗯……回家吧!」有她在的城市,就是他歸途的方向。
兩人各自踏上了一段扭轉人生觀的旅程,因為深愛著對方,因為希望對方快樂,他們心甘情願地,同時地退了一步。
這一步,不僅開闊了自己的世界,也擄擭了對方的心,成就了一個更美麗的未來。
全書完
後記
我相信嬰兒的眼楮我不信說謊的心
我相信咸咸的淚水我不信甜甜的柔情
我相信輕拂的風我不信流浪的雲
我相信患難的真情我不信生生世世的約定
愛情宣言/齊秦、王念慈作詞
「自由」與「約束」之間,是存在一個稱之為「默契」的空間。
默契的構成成分只有純粹的相信,我喜歡這種相信,你呢?
前幾天,又重看了—遍「在世界的中心呼喊愛情」這部電影,年少時候的男主角走進罹患絕癥的女主角住的隔離病號,他手上拿著一張紙,慢慢地將紙攤開,貼到玻璃上……鏡頭帶過,是填好了的結婚證書。
那一刻,我的眼淚完全控制不了,滴滴答答地滾下來。心中感慨地想著——為什麼年輕時的我們,願意相信愛情的永恆,有那麼大的勇氣去擁抱一段明知沒有未來的感情,而當我們經歷愈多、懂得愈多時,對那種純粹的相信就愈來愈陌生?
也許,大人們會說,年輕人不懂事,以後就會吃到苦頭了;也許,理智的人會說,貧窮夫妻百事哀,沒有經濟基礎、沒有成熟的思想,沒有什麼、們發的,最伎一定是失敗收場。我是大人了,也很理智,可是,我羨慕不必算計太多的純淨心靈,喜歡嬰兒無邪,不必有理由的笑容,希望自己還能回到最初的直率,希望有一天盡避已滿臉皺紋,還擁有一顆赤子之心,開心時大笑、生氣時跺腳、難過時哭得唏哩嘩啦。
理想伴侶,就是一個能包容我們像個孩子的人。
有句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深植在我的腦海中,它說——相處時能讓你感覺自在、無拘無束的那個人,就是最適合你的人。
深中我心。
這種感覺在跟初認識的朋友交往時最明顯,磁場相近、頻率相近的,隨便一個話題就會不知不覺地打開話匣子,滔滔不絕地,像聊上個三天三夜也不覺得疲倦,可有的情形是,有一句沒一句,時不時地在腦中尋找下一個話題,好似一旦停下來,就會出現冷場,好尷尬。
小說里的汪瑞竹是個悲劇人物,在愛情里自卑,沈溺于無法自拔的痛苦中,她的世界是傾斜的,必項很努力地討好一個人換來的愛情並不是幸福的愛情。然而,我發現,具有這樣性格的人在真實社會中,竟非少數。
我是個很愛把事情「想通」的人,總覺得一件事擱在胸口,不找到一個方法把它放下,心就會被困住,快樂不起來。盡避想通的過程有點像通過瓶口那樣的扭捏不舒眼,可非得鑽出來不可,當想通了,放下了,那種再次解放的感覺,真是太美妙了。回頭一看,聳聳肩,輕哼一聲,「其實也沒什麼過不了的難關」,就覺整個瀟灑、整個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