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撇不清 第17頁

另一個坐在會客室的男人,就是對倪巧伶一見傾心的杜瀧之,在看見蔣拓和小慧講悄悄話,突然間,有點沒了把握,開始坐立難安。

樓上的倪巧伶揉著太陽穴,實在不想面對樓下一個姓蔣一個姓杜的兩個男人。她這里是設計公司,又不是搞公關的,為什麼得去招呼來意與公事完全無關的人?

只是,沁芳與琳達三催四請,一邊碎嘴地比較兩人的優劣勢,听得她心煩,只好起身離開辦公室。

走下樓梯,便見蔣拓與小慧兩人緊挨著身體,不知說些什麼,面帶微笑。

一瞬間,心里漫過微酸的醋味。

早上才說喜歡她,下午就變節了,沒相信他的鬼話是對的。

于是,她踩下最後一個階梯,直接彎進會客室,招呼杜瀧之。

「巧伶——」杜瀧之一看見她的身影,以舞台劇式的夸張聲調前來迎接她。我好想妳——」

「喔……」她微閃身,避掉他熱情敞開的雙臂,眼角瞥見蔣拓和小慧還在聊。

「我送邀請函來給妳了。」杜瀧之沒有氣餒,從長外套口袋里取出請柬。

「邀請函?」她收下印有古老神秘圖騰的請柬,納悶問道。

「昨天遇見妳之後,晚上我一連畫出好幾張設計稿,這是我發表會的邀請函,我的繆思女神,請妳務必光臨。」

「嗯……我盡量排出時間。」她抽出請柬翻看,感覺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陪妳一起去。」蔣拓不知何時走過來,貼著她的身側,一起看她手中的邀請函。

「沒有邀請函是不能進去的。」杜瀧之毫不客氣地回絕蔣拓,轉個臉又微笑地對倪巧伶說︰「我會來接妳的。」

「不用麻煩,我自己開車去。」夾在兩個互有敵意的男人中間,她覺得好熱,好不自在。

蔣拓也無視于杜瀧之的存在,溫柔地對倪巧伶說︰「我們約好的,我來接妳下班。」

「我說了不用,我自己開車回去。」她頭暈,為什麼一定要這樣接來送去,她有車,有手有腳,干麼要人家接送?

兩個男人都沒佔上風,但也都要表現風度,只是微笑僵在臉上,不知她要如何抉擇。

「倪姊,我要去上課了。」小慧在她身後小聲說。

「喔,騎車小心點。」倪巧伶轉身回應,正巧看見小慧朝蔣拓眨眼,而蔣拓唇邊也揚起愉悅的笑。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還有工作,兩位……就不送了。」她直接下逐客令,感覺胸口悶悶的。

「我等妳工作完。」蔣拓和杜瀧之同時搶著表態。

「除非公事,不然,對不起,請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她心情突然變得很差,口氣也強硬了起來。

蔣拓是早習慣了她這種毫不留情的說話方式,所以,依舊面帶微笑.

杜瀧之則是沒遇見過這麼有個性的女人,整個情緒亢奮了起來。「我有公事,我家也要重新設計裝潢過。」

蔣拓一听,朝他射去鄙視的眼神,居然假公濟私。

「還是很抱歉,目前我們公司已經排不進任何案子,最快也要兩個月後。」她還是冷著臉說。

這答案,蔣拓喜歡。

「沒問題,多久我都願意等,任何時候,只要妳有空,打電話給我。」杜瀧之已經被她獨特的魅力給沖昏了頭,完全放下自己的身段,忘了過去他是如何的高高在上,把女人視為玩物。

赫——蔣拓沒想到有人比他還敢講,還惡心。

「我會請助理跟你聯絡的。」倪巧伶說完,走到大門口,等待送客。

蔣拓了解該適可而止了,雖然,他很擔心杜瀧之會留下來對她死纏爛打,但是,他從她表情中看出不耐煩,再待下去,可能就掃把侍候了。

「那我走了。」經過她身邊時,他輕聲地說。

倪巧伶盯著地板,面無表情,也不看他。

他當然失落,不過,長年擴展公司業務磨練出來的韌性性,很快便平息這點失落,等待下一次的機會。

他帥氣地邁開步伐,為自己留點瀟灑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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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瀧之的服裝公司開始裝潢,倪巧伶花了不少時間在現場監工,因為杜瀧之很龜毛,就怕師傅偷工減料,一有空閑就跑到施工現場監督,問東問西。

師傅們都是草根性很強的性格,受不了他凡事都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好听點是好奇心旺盛,難听點就是哩嗦,不像個男人。

于是,倪巧伶便三不五時接到工頭的電話,要她負責應付杜瀧之,不然,想在期限內完工是不可能的任務。

一個杜瀧之就已經夠頭痛的了,偏偏公司就在隔壁的蔣拓也來插上一腳,早上送早餐到家門口,中午帶著便當到隔壁陪她一起吃,下班時殷勤詢問需不需要送她回家,更別提每晚準時串門子,弄得倪巧伶成了公司和師傅們茶余飯後閑嗑牙的話題。

就連原本一向穩重的陸子農,見著了她,也開始笑得很悶騷。

倪巧伶快瘋了,尤其這陣子的案子都趕著月底前結案,除了舟車勞頓,還得面對唯恐天下不夠亂的蔣拓和杜瀧之,她壓力大到冒出了痘子,這是青春期都沒發生過的狀況。

這天,蔣拓又提著他幫倪巧伶準備的精致便當過來,就在快餐店外送便當過來後的三分鐘出現。

而且,奇怪的是,為什麼他明明人在外頭,會知道她中午剛好到「擎天大樓」,更令人不解的是,每次蔣拓出現,快餐店都剛好少送了一個便當。

倪巧伶將飯盒分發給師傅,自己反倒沒飯吃。

「你跟快餐店串通好了?」她看見蔣拓,立刻將他拉到安全門後,逼問他。

「串通什麼?」蔣拓不解地問。

「為什麼剛好就少一個便當,然後你就送飯來了?」

「我怎麼知道你們叫哪一間店的便當?」他反問。

「也對……」倪巧伶就是這點想不透。師傅每天中午想吃哪間店的便當都是臨時決定的,也沒固定哪一間,他怎麼可能串通好這附近的所有店家?

「吃飯吧。」他坐在階梯上,將便當盒遞給她,笑說︰「這里是我們定情的地方。」

「誰、誰跟你定情……我自己到外面吃。」雖然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但是,只要一想起被他霸道掠奪的她的初吻,還是感到驚心動魄。

蔣拓立刻放下便當,站起來拉住她的手,將她卷入懷里,威脅地說︰「不听話,我就要吻妳了喔……」

她緊抿著唇,瞪著他,氣自己為什麼老是受他撩撥而心悸,愈是抗拒就愈是在意他的存在,甚至會不由自主地尋找他的身影。

她不說話,他也就找不到理由放肆,輕輕地在她唇上啄了一口,便放開她。

她一重獲自由,便用手拭去他留下的印記。

「擦掉我就再親一次。」

倪巧伶立刻停下動作,氣結地往階梯一坐。「便當拿來啦!」

他幫她打開便當蓋,撕開免洗筷的塑料套,體貼地挑掉她不愛吃的肥絞肉。

她挖起一口飯入口,嚼得很用力。

「吃飯要開心點,別繃著個臉。」他用手指戳戳她鼓起的臉頰。

她輕哼一聲,故意轉身背側向他。

誰想到他竟更靠坐過來,以手臂當她的椅背,讓她坐得更舒服些。

倪巧伶暗暗吐了一口氣,松下別扭的姿態,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最近她情緒變得很不穩定,莫名其妙地胡思亂想——

想人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界?

想她如此嚴以律己,究竟想追求什麼?

想自己認為重要的事,別人是不是也認為重要?

想人跟人之間的關系為什麼會變得親密,又為什麼會變得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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