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羞死了,干麼特地跑來提醒她那晚的事,還說什麼套套的事。
「萬一妳有了我們愛的結晶,我不能不管……」意思是,如果她懷孕了,就只準嫁給他,不能嫁給別人。
她瞪著他,為他那只擔心自己的孩子會不會流落街頭,完全不顧她感受的自私行為,恨不得拿起咖啡杯,砸向他的腦門。
說什麼愛她,根本就是個世紀大騙子!
「有嗎?懷孕了嗎?」他心急問道。
「沒、有!」她咬著牙,斬釘截鐵地告訴他。
「喔……」他心一涼,靠向椅背,最後一個能留住她的希望破滅了。他是不是真的得死心了,再纏下去,也只會令她更厭惡他罷了。
「這樣你放心了?可以滾離我的視線了嗎?看到你,我就算沒懷孕也想吐。」她快哭出來了,為什麼要愛上這種沒心沒肝的男人,為什麼就算他這樣對她,她還是會因為他的無情而傷心?
「是該走了……」他低語,卻一動不動。
這一走……就是真的要各走各的路,再也沒有牽扯嗎?
他看著她,幾次想要開口祝福她婚姻幸福,但是話臨舌尖就是不想說。
他見鬼了才能大方祝福她。他想做的事是去揪出那個欺騙她,給她看不到模不著的一輩子鬼承諾的男人,要他拿出證據、發毒誓、寫下切結書,不然就詛咒他一輩子「不舉」。
「呵……」想著那些無聊的發狠有什麼用?重點是她不愛他啊……就算把那個男人揍成豬頭,讓他沒臉辦喜事,她還是不愛他啊……
「還不走?」她強忍著因他而撕裂的疼痛,強忍著即將涌上的淚水,趕他走。
「別急,就要走了。」他一雙腿沈得像綁著鉛球一樣,想動卻動不了啊!他只是想再多看她幾眼,就幾眼……
驀地,他發現她眼眶泛紅,接著,豆大的淚珠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滾落下來。
「寶琳……」他的心因震驚而發疼。
[該死!那個臭男人到底讓她受了什麼委屈?!]
淚眼中,席寶琳瞥見窗外小吳的車已經到了,她不行了,無法再假裝無傷,假裝沒事,拎起包包,步伐踉蹌地沖出店外,她不要讓他看見自己的軟弱。
「寶琳──」苗子齊起身追過去。他不能當作沒看到她的眼淚,如果那個男人敢讓她受一點委屈,說什麼他也不會把她交給他。
席寶琳直接沖進小吳為她打開的車門,才剛坐進去,車門還沒關上,就听見苗子齊沖著她大叫──
「妳給我站住!」
她回過頭,卻見到苗子齊直直走向小吳,不由分說地握緊拳頭,怒不可遏地大吼︰「你敢讓她掉一滴眼淚,我就替她還你一拳──」
說時遲,那時快,席寶琳來不及出聲阻止,苗子齊手臂已揮出,但被小吳閃過,接著小吳重重的一拳,直接落在苗子齊剛毅的下顎,苗子齊悶聲倒退幾步,頓時,血腥味自唇邊漫出。
「小吳──不要──」眼見苗子齊不要命地又走向小吳,她急忙鑽出車子,擋在兩人中間。
雖然苗子齊經常健身,人高馬大,但小吳可是自由搏擊的好手,苗子齊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莫名其妙到跟一個不認識的人打架?
席寶琳站在中間,兩個男人都顧忌著傷到她,只能怒視著對方。
「小吳……你先回去好了,我再打電話給你。」席寶琳無奈地說。
小吳僵著不動,擔心這個男人會傷害小姐。
「我不會有事的,真的,你先回去。」
小吳臉色和緩下來,看了苗子齊一眼,打開車門,坐進駕駛座,開車離開。
車子駛遠了,席寶琳想問清楚苗子齊發什麼瘋,但他唇角含著的血卻看得她怵目驚心。
「這個男人拳頭好重,我看……妳還是不要跟他,萬一哪天他欺負妳,我又打不贏他,沒辦法幫妳報仇。」苗子齊用手背抹去血,淒淒一笑,連最後想留給她「英雄救美」的美好記憶也破滅了。
她瞪著他,眼淚再次浮上眼眶。氣他,又心疼他受傷,更恨他既然打算消失,為什麼還要再出現,為什麼還要說這種話來撩撥她的心?
「嘿……挨打的是我,我可沒傷到他半根汗毛。」她瞪他、傷心,是怪他想打她的男人?
「你到底還想折磨我到什麼時候?!」終于……她潰決了、哭了,失聲控訴他的殘忍。
「我折磨妳?是妳折磨我吧?」他瞠目結舌,原來,害她落淚的凶手是自己?!
「我怎麼折磨你了,是誰一聲不吭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淚眼汪汪,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他在裝傻,心里在嘲笑她。
「我不一聲不吭,難道要跑到店里來大吵大鬧?妳都要結婚了,我能怎麼辦?死纏活纏妳就會回到我身邊嗎?」雖然皮厚,但他的心可也是肉做的,也是會痛的。她都說了要給他教訓,他得到的教訓還不夠?還要他涎著臉來討羞辱?
「你神經病,誰要結婚了……」他根本滿口胡言,根本還在演戲,演一出做賊喊抓賊的爛戲。
苗子齊一听,呆住了,接著眼前曙光乍現──
她沒有要結婚?難道是他搞錯了?
「妳不是打算嫁給剛剛那個男人,連戒指都收下了?」
「你想走就走,愛追誰就追誰去,管我要嫁給誰──」她不想弄清楚他在胡扯什麼,只記得他一聲不響地消失,只記得這些日子有多難捱,他卻說得好像她背叛他。
他連忙走近她,摟著她的肩,低頭哄她。「寶琳,乖,妳先別哭,妳哭得我的心好疼……」這麼重要的事得先搞清楚,但是,搞清楚前,得先讓她停下眼淚。
「少在那里虛情假意,演戲演給誰看……」她甩著肩,想甩開他的手。「滿嘴的甜言蜜語,滿嘴的人生哲學,要你說一句『我愛妳』就那麼難……」
回想起分手那天,他那不耐煩的表情,委屈又一股腦兒地涌上。
她邊說邊哭,眼淚像旋不緊的水龍頭,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歇斯底里地讓所有不滿傾泄而出。
「我說啦!我說過我愛妳……」他連忙解釋。
「承諾一輩子很難嗎?就算哄哄我會死喔,這樣就叫折磨你?」她繼續抱怨,把那天氣到不想說的話,全都翻了出來。
看看到底是她折磨他,還是他折磨她。
「這、這句話我也說了啊!可是妳不信,妳不信我能怎麼辦?」冤枉啊!大人,現在是在算民國哪一年的帳?要他背黑鍋,也不能這樣亂砸吧!
「說得那麼勉強、那麼心不甘情不願,誰會相信?反正是我笨,像你這樣的爛人早該抓去關了,我卻還──」
「還怎樣?」他懸著一顆心,緊張地等著她的下文。
她說不出口,掄起秀拳就往他肩窩搥,搥他的可惡,搥他硬要將她逼至絕路。
「別打了,妳手會痛的。」他包住她的拳頭,將她摟進懷里。「如果妳不哭,我就告訴妳我的真心話。」
「你根本沒有心……」
「好、好,我沒心沒肝,全都被狗啃了……」他想笑,這女人撒野起來也夠嗆的,就是不給他機會解釋。不過,現在情勢出現大逆轉,只要她不嫁人,他有的是機會解釋。
「狗才不想啃……」
「對,狗只聞了聞,就吐了一口口水,不屑地跑掉了……」他輕拍她的肩,輕聲哄她,能再這樣抱著她,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他邊哄,邊乘機偷聞她的發香,偷親她的額頭、臉頰,已經放棄要她別哭的念頭了,就讓她發泄吧!平常,她也繃得太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