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縴珞要自己振作起精神,既然流寇想要貨,那蘇灝辰的命暫時應無妨,「凌滔,好好安置船上的軍爺,把事情的經過問清楚,再回來向我回報。」
沁園管事也派了幾人去協助段凌滔,然後由他護送曲縴珞回安全屋。
這些人說是流寇,卻不搶商船搶軍船,蘇灝辰知道他們不是普通流寇而已。
之後,那些流寇抓了一名傳令官,威脅要蘇灝辰束手就擒,要不然就殺了傳令官。
哪有流寇抓了人問的不是船上值錢東西在哪里,而是要自己出來就逮,這不懷疑他們是針對他而來。
只是……為什麼要殺他?韓武的同伙?但韓武被擒,他們不急著救人倒是想殺他?還是他們想抓他換韓武?
若是如此,他便還有活路,所以蘇灝辰沒有猶豫,主動上甲板表明身分,他也想知道這些人究竟要做什麼。
「為什麼要找我?要錢?要命?」
「你說呢?」
「我的命不值什麼錢,但讓我活著才值錢。」
「你想用你的身家交換你的命嗎?」
「有何不可?」
那些流寇笑了,看來好似不太在意他的身家,那麼是想換韓武?
「所以不是要錢,是想換韓武?」
听到韓武那些人的確愣了愣,但立刻恢復如常,「韓武是誰?我們不稀罕,我們要的是你的命。」
韓武的確是與另一個人合謀的,但眼前這些人不要韓武的命,想必他們是另一個合謀者的人。
與韓武合謀的人是誰?會想要抓曲縴珞想必看中的是商行帶來的利益,那麼……八成是一個商人。
「這樣吧,我由南方運回了一萬兩千斤的萱仙茶,要知道明年少了烏鞮人,茶路暢通了,萱仙茶的價格又將高居不下,這一萬兩千斤的茶可是多大的利潤,你回報給你後頭的人,說我願意用那些茶換我的命。」
對方猶豫了,這也證實了蘇灝辰的猜想。
「你的茶在哪里?這軍船上可什麼也沒有。」
「一萬兩千斤,那可是要用二、三十台車才運得了的貨,一艘小小的軍船怎麼運得了。放心,我連運貨的車也附送,你們只要準備足夠駕車的人就可以得到這批貨,當然前提是……這些貨可是要換我的平安的。」
被抓的傳令官還在流血,蘇灝辰怕擔擱了,這些人性命不保,于是催促著,「這船上若再死一個人,我的提議就作罷,你趕快去問你後頭的人吧。」
後來蘇灝辰等回了同意的消息,便不反抗的讓人帶走他,臨走前他交代那名傳令兵,他能擔任這個工作,一定能把他的話一字不漏的傳回。
「這位軍爺,我的商行運作不僅僅是我妻子一句話就夠了,所以你必須明確的告訴她,要她以金色令牌調派,貨與車都要備好,以交換我的性命。」
「我……會……一字不漏的……」
「多謝了軍爺,很抱歉拖累你。」
第十六章 押上身家換命(2)
蘇灝辰被帶走了,那傳令官擔心自己傷太重來不及傳訊,便讓幸存者加快船速,總算在黃昏前到了碼頭,他在傷重昏迷前把蘇灝辰的話告訴了段凌滔,而段凌滔也立刻回安全屋稟報。
曲縴珞听了,拿出懷中當時蘇灝辰交給她的令牌,把貨全用來交換蘇灝辰的命她舍得……只是她還是難免有懷疑,為什麼蘇灝辰要特地說金色令牌?
她看著手上的雙色令牌,有一大部分是紅色的,只有正中間是金色的,不說雙色令牌,也該說是紅色令牌吧?
「凌滔,這雙色令牌有什麼特別作用?」
「夫人,凜威及久蔚的令牌都有權限之分,能調度凜威的是土色、木色、銅色,及最高權限的金色,屬下及元勛拿的就是金色。而調度久蔚的是白色、茶色、石榴色、及最高權限的血紅色,持血紅色的只有總行掌櫃一人。」
「那我的雙色?」
「這是主子專屬的,可以同時調動凜威及久蔚,過去雙色令牌只有一面,與夫人成親之前,主子讓我再去打造了一面,說是要交給夫人的。」
所以他是把身家全交給了她啊!曲縴珞捧著那面令牌,想起成親後他帶著她去巡視久蔚商行的事……突然之間,她好像想起了什麼。
「凌滔,那傳令官說的話,你再復述一次。」
「主子說要你以金色令牌調派,貨與車都要備好,以交換他的性命。」段凌滔復述了一次,不明白夫人還有什麼地方不懂的。
「金色令牌調度的是凜威,貨與車都要備好是吧!」
「是,主子是這樣說的。」
「凌滔,運茶的商隊還有多久才到?」
「大約還要三天。」
「三天?夠了,你去把當地的分行掌櫃給我叫來,記得,悄悄的。」
「是。」
交換那日,曲縴洛一直在安全屋里等著,卻只見到段凌滔一行人無功而返,曲縴洛急得熱淚盈眶,但為了冷靜調度她不讓眼淚掉下來,段凌滔等親信看著曲縴洛強忍的模樣都不忍,也一邊暗罵自己無能。
最後,曲縴珞又把大部分的人派出去尋找蘇灝辰,才自己回房焦急等待著。
半夜里,曲縴珞在桌邊支額睡著,直到有冷風吹了進來,她被凍醒抬頭一看,竟看見一身狼狽的蘇灝辰。
「你……」
「我回來了。」
「這回不是夢?」
這話听得蘇灝辰心痛,他離開這段日子她該有多想他,竟連作夢也想著他,「當然不是,你模模我,如果是夢,一模我就不見了。」
曲縴珞是忐忑的,但她還是顫抖著腳步走上前,輕撫著他的臉頰,可是……是冰的。
「怎麼了?我不是沒消失嗎?我是大活人,不是夢。」
「你?」
「怎麼了?我不是沒消失嗎?我是大活人,不是夢。」
「為什麼你的臉是冰的……為什麼沒有溫度?」
蘇灝辰忍不住,把曲縴珞緊緊擁進懷里,曲縴珞听著他胸腔中傳出的渾厚笑聲還有有力的心跳聲,這才完全放了心,「灝辰……」
「我的傻阿珞,這里雖然是南方又過了上元,你以為外頭久暖和了?現在外頭還冷得很,你以為我是鬼,才會沒有溫度嗎?」
曲縴珞也氣了,雙手憤怒的捶打起他的胸膛,「你還敢笑我!叫你別南行你不听,知道這幾個月我有多著急、多難過嗎?你的死訊傳回來,我差點就跟你去了。」
「你沒發現少了月季香囊嗎?」
曲縴珞還在生氣,才不想跟他心有靈犀,故意否認,「誰會注意到少了月季香囊,我都哭死了。」
蘇灝辰哪會不了解曲縴洛是嘴硬,他取笑她,「是喔,沒注意到少了月季香囊你居然還活了下來,那麼你愛我還不夠深啊!」
曲縴洛一听,用力的踩了他一腳,在他吃痛放開她時又推了他,蘇灝辰重心不穩狼狽的跌在地上,「哎唷!」
曲縴珞一見他居然被自己推到了,連忙上前查看,卻被推倒在地上的他給摟進懷里,此時,領著人送來浴盆及梳洗物品的雁靈剛走到門口,就看見這令人害羞的一幕。
曲縴珞掙扎著想要起身,蘇灝辰抱著她不肯放,對雁靈說︰「把東西放著快出去。」
曲縴珞羞得不敢見人,只能把臉埋在蘇灝辰的懷中問他,「他們已經知道你回來了?」
「我是很想偷偷模進來與你溫存一番,再告訴他們我回來了,免得有人打擾。可你知道的,若我派來保護你的人連我模進來都不知道,那我怎麼能放心讓他們保護你?」
雁靈忍著笑不去看還在地上糾纏的兩人,讓人放下東西、指揮人倒了熱水,就領著所有人離開了,房里,又恢復一片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