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著眼淚,不斷在內心自我喊話,她是眾人捧在手心卜的小鮑主,無需讓人這樣指著鼻子說長道短。
就在她渾身緊繃、發顫,縮著身體時,寬松的上衣衣領滑向—旁,露出縴細性感的肩膀和純白色的內衣肩帶,而短褲下包裹的是修長縴細,潔白無瑕的長腿。
「現在,要換色誘了嗎?」看在他已經怒火中燒的眼里,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包含著女人的心機與城府。
「我沒有——」她喊著,高仰著臉不讓眼淚落下,倔強地拉起領口,不料又滑向另—邊,她狼狽且慌忙地雙手環胸。「這本來就是我在家穿的衣服,我最丑卻最舒服的衣服,我才沒打算色誘你。」
或許之前她曾精心打扮,但是,她的教育與觀念中,從來沒有出現過用身體換取愛情的想法。
「是嗎?」他可能是氣壞了,而且,一時之間也無法理清自己為什麼如此生氣,只是用更冷漠的表情回應她的解釋。
「你憑什麼以為我需要迎合你,博取你的好感,你以為你是誰?白馬王子嗎?」她吸吸鼻子,瞪向他。
「從你這些無聊的小動作,從你一舉手一投足那種裝模作樣,從你表情中散發出全世界的男人都該愛你的自戀。」
「你走——」她像被揭開內心陰暗角落里隱藏的不可見人的心機,一時惱羞成怒。「你、你才是全世界最自戀、最不要臉的男人。」
她決定,從現在起,要開始討厭這個自大狂妄的男人。
她一手要指向門口,又要防止衣領滑落,而臉上既是難堪又是拚命想止住軟弱的倔強。
顏靖的氣焰瞬間消褪,冷靜下來,老實說,運動短褲搭配一件略微褪色的上衣,的確不像最佳的色誘造型。
「對不起,我話說重了。」他道歉,接著用一種急于離開的語氣告訴她。「今晚,不要試圖接近那只貓,也不要跟它玩,明早,就將地送還給他的飼主。」
說完,他就走向大門,自己離開了。
「啊——」她突然瘋狂似地尖叫,同時涌上的羞辱與不想承認的挫敗感在她體內翻騰,她沖進房間,將自己拋到床上,不停地槌打床墊。
眼淚,沾濕了被單。
她哭得眼楮都睡了,哭得聲嘶力竭,哭得肝腸寸斷,第一次這麼在乎一個男人,她費盡心思,得到的卻是莫大的恥辱與傷害。
他是那樣一刻也不願意和她待在同一個空間里。
餅去,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怡然自得,同事間相處融洽,朋友也都疼愛她、照顧她,更有數不清的異性對她表達愛慕之情;她對自己的生活是滿意的,他相信未來,會有—個美滿的家庭,她會是—個被愛寵溺的幸福女人。
但是,顏靖的出現一再擊垮她的自信,甚至,將她一直樂在其中的公主城堡給摧毀了,她突然覺得自己引以為傲的美貌是那樣的膚淺、快樂是那樣的虛假,就連幸福也變成一種自欺欺人的謊言。
原來,天翻地覆,就是這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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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月喬醒來,兩眼浮腫,嚴重到不敢出門見人。
她戴著墨鏡,一早將貓咪送還給同事,然後匆匆回到家里,沒吃早餐,什麼事也提不起勁,只是呆坐在房里,尚未從昨晚的打擊中恢復過來。
直到下午,肚子實在餓得受不了,眼楮也消腫了,她穿著簡便的休閑服,戴著漁夫帽,連妝也懶得化,木然走出家門。
在便利商店買了一個飯團和一盒豆漿,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溫州公園,不知不覺地就站在顏靖的診所門前。
幾個抱著寵物的女人輕過她身邊走進診所時,好奇地瞄她幾眼,她才回過神來,躲到公園里,視線仍不由自主地盯著動物醫院的自動門。
「為什麼……」
那些打扮得庸俗又夸張的女人,抱著寵物進門,為的不就是吸引顏靖的注意、博取他的好感嗎?
為什麼他不對她們說教,卻用那麼傷人的話來傷害她?
愛情,關系著女人一輩子幸福與否,就像男人追逐事業,從成功中獲得成就感一樣,為了愛,她不也付出努力,努力地成為一個讓男友有面子的女人嗎?
就算她有些虛榮,耍了點心機,用錯了方法,但是,除了渴望得到真正的愛情,她並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在經過顏靖的那一番話,她已無心再經管自己,她感到茫然,過去所做的一切努力,頃刻間已顛覆,她甚至懷疑,懷疑那些說過愛她的男人,究竟愛她什麼?如果,她是他形容的那麼不堪……
喵嗚……喵嗚……
—個微弱尖細的聲音鑽進她的耳朵,打斷了她的沉思,她靜下心來,仔細地分辨聲音來源。
昨晚,那只摺耳貓嗚咽了整晚,她能夠判斷這是貓叫聲。
她轉身向後看,離開椅子,撥開一張皺成一團的過期報紙,赫然發現里頭有一只包裹著破舊毛巾的小貓。
這只貓真的很小,小到差不多只有她的手掌般大,土土髒髒的,毛也稀稀落落,渾身顫抖,用一雙泛水的眼眸看著她,看來天真無辜,眼中有著期待也有著怯懦。
不知怎的,藍月喬一陣鼻酸,她覺得自己就像這只小貓,被人遺棄,只能躲在自以為安全的角落,企圖給自己一點溫暖,假裝自己可以活得很好,事實上,她是無助的,完全沒有自愈能力。
「為什麼你會一個人在這里呢?你的媽媽呢?兄弟姊妹呢?」她跟貓咪說起話,伸出縴細的手指,撥弄它細瘦的前腳。
喵嗚……
小貓叫了一聲,身體搖搖晃晃的,像隨時會倒下。
就在它搖晃的同時,她的心髒也跟著緊張地揪了一下。
她擔心它生病了,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抬起頭望向四周,期望有人可以幫幫她,但是,公園里除了兩只打盹的流浪狗,沒有半個人。
最後,她轉看向顏靖的診所,只好……硬著頭皮再去找他了。
她將小貓小心地捧在兩手合起的掌心中,踮著腳尖慢慢地移動步伐,生怕嚇到了它。
進到診所里,又是那名叫小罷的助理前來招呼她。
「藍小姐,你又來啦!」
她沒多想他口氣中帶著的戲謔,只擔心手中的小貓。「我剛剛在公園里撿到的,我覺得它好像快死掉了,拜托你,救救它。」
小罷看了一下,用手指輕輕觸模小貓的月復部,立刻將她帶進看診室。
顏靖一看,又是她,表情立刻轉冷,低下頭為一只拉不拉多幼犬打完預防針,然後交給飼主。「兩個星期內不要幫它洗澡,小心不要讓它感冒。」
「顏醫生,這只小貓,看樣子快不行了。」小罷急說。
他很快瞄了眼捧在藍月喬手中的小貓,然後大步走向她,小心翼翼地將貓捧過來。「這只貓,哪弄來的?」
這句話自然是問藍月喬,只是,他那不信任的語氣彷佛指控她,為了接近他又故技重施。
她只能壓下難堪,咬著牙說︰「剛才在對面公園里撿到的。」
「嗯……」他沒看她,只是吩咐助理。「準備幼貓女乃水。」
藍月喬乖乖地站在一旁,擔心地看著小貓,希望它沒事。
她假裝不在意他,只是他整個人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強烈存在感,他的一句話、一個動作都會牽動著她心跳,即使她已決定要討厭他。
她偽裝得很辛苦,這已不再是欲擒故縱的伎倆,而是她脆弱的自尊心禁不起他再—次無情的傷害。
他喂完小貓,終于抬起頭瞧她一眼,語氣依舊冷淡。「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