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乖乖就範 第22頁

突然覺得有點寂寞。

白亦棋將廚房、客廳都整理得很干淨,以前總是他在前面扔,她在後頭收拾,念了半年,也不見他有什麼長進。

她生病了,他反而安安分分地將自己打理好,也幫她把所有家務一並做好,甚至早上也不賴床了。

原來……他並不像她以為的那麼需要她,一下子,平常總是缺她不可的工作,她全都不需操心了。

一天二十四小時,她不知該如何打發。

也許,事實是……她需要他。

她需要被需要,需要從工作中證明自己,需要透過對他管東管西來感覺自己的不可取代。

她從未像此時這樣的失落,感覺自己被世界遺忘。

家用電話在寂靜中響起。

她拿起無線話機,尚未出聲便听見白亦棋的聲音。

「茜文,你別說話,我只是要提醒你,半小時過了,記得吃藥,吃完藥睡一下,我盡快將公事處理完回去陪你。就這樣,拜拜。」

她掛斷電話,拿起擱在床頭櫃的藥,配了溫水吞下,眼淚卻冒了出來。

她討厭生病,討厭自己什麼事都不能做,討厭他那麼哩叭嗦,討厭他對她那麼溫柔體貼……

她哭,又因鼻塞吸不住鼻水,慌張地抽出一張張衛生紙擤鼻涕,擤完後捏成一團,胡亂地往床邊亂丟。

扁丟衛生紙還不夠,她將床上的報紙也掃到地上,然後又走出客廳,將擺得整整齊齊的雜志、書報全都弄亂、沙發上的抱枕也東丟一個、西扔一個,然後回到房里換上睡衣,將襯衫、窄裙隨手披在椅背上,最後,躺到床上去,棉被一蓋——

睡覺!

白亦棋中午回到家,看見客廳像被技術很爛的笨賊洗劫一空的慘狀。

他沖進房間,同樣的,亂七八糟,不過,幸好陸茜文沒被劫走,還在睡覺。

他笑了笑,知道生病的人往往情緒也會跟著陷入低潮,一一將所有東西都歸回原位,把整團整團的衛生紙丟進垃圾桶。

他到廚房打果菜汁,機器馬達的轉動聲吵醒了陸茜文,她起身看了看,房間已經恢復原貌,她抿著嘴偷笑,又躺下假寐。

沒多久,白亦棋就端著果汁進來,將她喚醒。

她假裝迷迷糊糊,全身軟綿綿的,他將她攙起,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前。

「先把果汁喝了。」

她低頭啜了一口,像很難喝,咋了咋舌頭。「不甜。」

「那你等一下,我去加點蜂蜜。」

等白亦棋再回來時,她將原本其實已經很好喝的果汁喝完,然後用右手槌槌自己的肩膀。

「肩膀酸嗎?躺了兩天一定很不舒服,我幫你按摩一下,來……趴著。」

她翻過身去,像住在峇里島上的獨棟VILLA,享受SPA服務。

原來,對喜歡的人撒嬌一點都不困難,而且還很甜蜜。

下午,白亦棋有個會議要開,他等她吃完藥,準備離開時,陸茜文卻抓住他的袖子。

「怎麼了?」

她垂著臉搖頭,本想試著說要他別走,但是……這種沒志氣的字眼,她活了二十八年,不曾用過。

「要我留下來陪你?」

她還是搖頭,悄悄將他的袖子放開。

責任感太重也是個缺點,她沒辦法要他丟下公事,留在家里陪她。

「我會很快把會議結束,結束之後立刻趕回來。」

「公事……咳……公事要緊。」

「放心……」他輕撫她的臉蛋。「公事上我不會草率的,那是你花了好多心血才撐起來的,不過,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人。我盡快回來,嗯?」

那甜死人不償命的話,他就是能說得像家常便飯。

她咬了咬唇,有點不甘心這麼容易就被打動。

這樣還不能證明他不是利用她來逃避接管他父親的公司,畢竟好听的話人人會說,事實若不是如此,他需要付出更多的誠意說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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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茜文很少生病,這次感冒卻十分嚴重。

像是一直武裝自己,以意志力擋住在體內蠢蠢欲動的病毒,一旦精神松懈了,那些潛藏已久的病源便逮到機會輪番上陣。

白亦棋公司、家里兩頭跑,悉心照顧,一個星期後,在各種癥狀減輕時,她便堅持上班。

「沒事了……我不放心公司的事,荷蘭的家具公司再兩個星期就要簽約,我得確定我們的賣場已經準備好。」她的聲帶因為咳嗽變得沙啞虛弱,喉嚨總有些干癢,不時要咳個幾聲,不過,比起前幾天,已經明顯好轉。

白亦棋知道拗不過她,只能叮嚀︰「需要做什麼事,你直接告訴我,別硬撐。」

她點點頭,已經領略到他這星期因為照顧一個不听話的病人展現的強勢作風,她怕不乖乖答應,他會把她綁在床上,限制行動。

她不但見識到他擺起醫生架子的魄力,也看見他表現出與過去截然不同的性格。他其實很會照顧人,雖然嚴格,但很有耐心,即使她故意唱反調,也不見他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陸茜文懷疑,為什麼以前她會認為他是個需要人處處看顧的大孩子?

當然,她心里也生出疑惑,他裝笨、裝懶、裝粗線條,到底是為了什麼?

女人莫不希望自己的男友是個處處表現優秀,值得依靠的人,如果他真有心追求她,為什麼反其道而行?

或者,他根本就是唯恐她真的愛上他,但是……她卻自作聰明,將他的所有行為美化成一個隨遇而安、不計較、不懂算計的男人。

然後,她便因為他與她過去認識的汲汲營營于名利的男人不同,以為他樂于見到女友的成就、欣賞女人的聰慧,反而被他吸引了。

她坐在車里,今天由白亦棋開車,她悄悄地分析他,卻發現自己愈來愈不了解他。

兩人走進總公司大樓,沿途,所有見到陸茜文的員工,每個人都沖上來祝賀她大病痊愈,見他們臉上掛著一種幾近于「感恩」的表情,讓陸茜文覺得納悶。

進辦公室不久,便有人前來敲她的門。

不是一人,而是一堆人。

「陸顧問,你總算是回來了。」幾個部門主管進來後,先是將她和白亦棋辦公室中間玻璃隔間的百葉窗拉上,然後便開始投訴。

「怎麼了?」她用干啞的嗓子問,心想,白亦棋該不會短短幾天就把公司搞垮了吧!

「顧問,總經理威脅我,說要把我辭掉。」財務經理先說。

「為什麼?」她驚訝地問。

「我送上個月的財報給他,被他挑出兩個疏漏的地方,他罵說,干了這麼多年的財務經理,居然沒先把部屬的報表仔細查看,下個月再犯這種錯誤,就要我回去吃自己。」

「嗯……」陸茜文知道自己不該笑,不過,這個財務經理有時候的確不夠細心,但是,因為問題不大,她也只是叮囑兩句,沒想到白亦棋比她還狠。

「總經理不只要我改,還要我以後將各項收支跟上個月以及去年同期相比較,做出統計報表。」財務經理為難地說。「我告訴他,顧問以前沒這麼要求,然後……他又叫我回去吃自己。」

「你先試試吧!不懂的來問我。」她之前也打算要求這些主管做分析報表,但因為還沒時間處理主管的教育,這些分析工作通常都由她自己做,既然白亦棋開了口,她正好順勢而為。

「我也是,總經理也要我回去吃自己。」商品經理也湊過來抱怨。

「你是什麼原因呢?」陸茜文心想,白亦棋該不是懶得管,想直接把公司結束營運吧!每個主管都回去吃自己,那公司還叫公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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