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含蓄沒有用 第16頁

「其實以前我也有過三次維持較長的戀愛,就是正式互稱男女朋友的那種。」他自然地談起這個話題。

「然後呢?為什麼結束?」

「都被甩了。」

「你?怎麼可能?」她瞪大眼,覺得不可思議。

「我也不知道,不過那三個女友到最後都問我同樣一個問題,我老實地回答,然後就被甩了。」

「等等!別說,我猜。」雷家安搗住他的嘴。「是不是問你!如果我和你媽媽同時掉到河里,你會先救哪一個。對不對?」

「我媽媽很多年前就過世了,所以這個問題不成立,不過,也差不多。」

「對不起……」她怪自己自作聰明,搶什麼話。

「沒關系。」他笑笑地說︰「她們都問,我和你的創作哪一個重要,只能選一個。」

「你選創作?」

他聳聳肩。「我無法理解,為什麼兩者無法並存,不過,我不可能放棄我最愛的工作。」

「你一定經常為了等作品出爐而忘了吃飯、睡覺,忘了和女朋友的約會,忘了她們的生日之類的,不然就是一出門旅行就像失蹤一樣,對不對?」

他有些驚訝她完全說中了。「這些事對女人而言很重要?」

「不是最重要,但卻是女人用來衡量你愛不愛她的指標,尤其在她缺乏安全感的時候。」她現在才知道他的戀愛神經有多粗。

「我只是不喜歡用肯定的語氣答應任何事,琉璃創作,變數就是它的常數。」

她听懂了他要她听懂的意思。

她不喜歡悲傷的氣氛。成熟,就是學會如何與各種情緒共處,不必逃避,也無須刻意放大。

「其實這樣很不錯呢!想象著到處旅行,哇……在不同城市醒來,品嘗當地美食的畫面。真棒!」她翻了個身,回到最開始的話題。

他笑著親吻她的發絲,一股強烈的奇異感受充斥胸懷,她令他深深地著迷。

「咦……」她像想到什麼又翻回他胸前。「那你豈不是跟‘麥迪遜之橋」里的男主角一樣,世界各國都有情人?你遇過最奇特的艷遇是什麼?」

雷家安釋懷了,他反倒納悶起她的反應。過去交往的女性,听說他要離開,要不是想留下他,要不就想跟他走,沒人用這樣興奮與期待的口吻探問他的艷遇。他相信,他離開台灣後,他想念她的程度絕對勝過她的。

「發什麼呆,快說嘛……」她搖晃他的肩膀。

「其實沒什麼特別的……」他被搖得頭暈。「一次比較驚險的是在西西里島被一個黑手黨教父的女兒架走。」

「天啊……」她驚嚇道。「然後呢?」

「她要我假扮她的男朋友,讓她的風流未婚夫吃醋。」

「她未婚夫該不會也是黑手黨的吧?!」

「沒錯,差點因此挨了顆子彈,不過後來誤會解開,成了朋友,我還擔任他們婚禮的伴郎。」

「呼……」她拍拍胸口。「我看你沒事別到街上閑晃,哪天被大哥的女人看上,恐怕不只一顆子彈。」

「沒這麼夸張。」他笑說。

「這有什麼奇特的,對你一見鐘情的女人應該滿街都是吧!」至少他眼前就有一個。

「謝謝你的恭維,我可不像你形容的那麼有女人緣。」

「當然,前提是你要對街上的那些女人感興趣,你都不知道我們剛見面的時候,你有多討人厭。」

「我想一開始,你一定在心里對我咬牙切齒。」

「老實說,我想把你分尸,然後埋在屋前的大樹下,反正這里荒山野嶺,很難被發現,台灣也沒人知道你住這里。」

他大笑。「你倒是計劃得挺周全的。」

「當然,美麗只是我的武器之一,最厲害的在這里。」她指指腦袋.

「現在啊……」她假裝用力思考。「現在發現了你的一點點優點,所以,饒你一命。」

「就這一點點?」他想把她用拇指及食指比出的三公分距離加大。

「不錯了,已經在我認識的男人當中排行前五名了。」

「呵,你的標準還真高。你呢?說說遇到哪些難纏的藝術家,除了我之外的。」他順便自我解嘲。

「最辛苦的一次是跟著一位國際知名的攝影師跑到塔克拉馬干沙漠,為了換食物,還得跟當地的農民一起合建小型水壩跟水道。」

他支著下巴靜靜听她描述,她嘴里說著辛苦,眼神卻盈滿著驕傲的光亮。

「你不會也覺得我瘋了吧?」她說完後問他。當時,她回國後,興奮地將所見告訴朋友,所有人都罵她瘋了、神經病、不要命,那時候身邊的男朋友還要她辭去工作,問她,何必為了那一點錢這麼賣命。

他們不懂。

「怎麼會?兩年前我也去過一次,當親眼山上的雪水以每小時數公里的速度奔流越過沙漠時,我整個人都愣住了,那種速度與力道,驚心動魄,沒見過的人無法了解那種震撼,很難形容。」

「沒錯、沒錯,真的太驚人了!只有你懂。」尋到知音,她忍不住抱著他狂吻。

「後來呢……」他被舌忝得滿臉口水,趕緊接續話題。「Maurice就答應跟你合作了?」

「咦?你怎麼知道是Maurice。」她停下來驚奇地問。

「我猜的,他只拍沙漠,國際聞名。」

「你真厲害,猜對了。後來,他當然答應嘍,我跟他生死與共兩個月耶。」

听見她說與另一個男人「生死與共」,他突然有些不是滋味,雖然Maurice已經是一位六十幾歲的「老伯伯」。

「不過,公司成立到現在,也已經十年了,在業界有一定的知名度,辦展就比較沒有像過去那麼辛苦。」她一邊回想著,又安靜下來趴回他的胸前。

「嗯……」听到這里,他覺得寬心一些。

這一夜,兩人蓋棉被純聊天,說不完的話,聊不完的游歷,一直到天快亮,雷家安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婁南軒為她拉上被子,望向被漆成白色的木柱,仍舊無法入睡。

因為對琉璃創作的狂熱,對世界的好奇,他無法安靜待在一個女人身邊。

女人,來來去去,受他的外貌吸引,受他的才華吸引,最終,卻又以相同的理由離開他。

他的心中,女人永遠不在第一位。

她們變得憎恨他的工作,憎恨他的專注全給了工作。而他,沒打算為任何人停留或改變。

雖然,他感覺到雷家安是和他一樣的人,他卻無法以和過去相同的心態,自由來去,這使他感到煩躁。

在這世上,他已經沒有所謂的親人了,像一只斷線的風箏,飄到哪兒,就是哪兒。因為沒有歸途,所以,到哪里都是單程的行程。

他並不想改變,也許,追究根深柢固的原因是因為他害怕親密輿穩定。但是,這些話,對女人而言,是殘忍的,他知道。

而他,並不想傷害她。

***獨家制作***bbs.***

雷家安全然醉心于琉璃珠的制作。

白天,兩人各自沉浸于創作,晚上交換心得,婁南軒的藝術涵養開啟她的想象空間。

宛如回到留學時的心情,她渴望吸收更多,直到把他榨干為止。

雖然分離在即,他們默契地避開這個話題。

她翻閱婁南軒在各國游歷的筆記,回想自己旅行的經驗,然後不斷在技巧上做變化,將更多的想法化為實際,表現在光亮圓潤的琉璃珠上。

「這個送你,上次煮咖啡比賽輸你答應要送你的飾品。」婁南軒手上掛著一條項煉。

「哇,好美……我這麼賴皮你還當真?」項煉的底端吊著一對展開如拇指般大小的翅膀,翅膀中間隱藏著一個嬌小作沉睡姿態的女體,細膩如蜻蜓的薄翼在燈光的照映下紋路清晰,閃閃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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