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吵架了沒?她不知道。幾天過去了,他們和好沒?她還是不知道。
她連問的勇氣都沒有,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關奕杉並沒有因為那場戰爭,改變對她的態度。
再吸一口他的氣味,真是的,怎麼會有男人能散發出這麼好聞的味道?他用的沐浴乳和她是同一個牌子啊,除非他真是麝香貓來投胎轉世。
拉彎了嘴角,耳里听著她不懂的專業術語,問問在他的香味和體溫間,緩緩入睡。
會議結束後,關奕杉低頭看著懷里的問問,一朵沾了蜜糖的淺笑浮上他的嘴角。她很能睡,他們開了兩個小時的會,她就睡上兩個鐘頭。
吃得飽、睡得穩,她的臉又慢慢恢復紅潤。
最近,他老是凝視著她的睡顏,看著、看著,移不開眼,這也許和她總是在他的床上入睡有關,他什麼都沒做,僅僅看著她,偶爾數數她的呼吸、測測她的心跳,其他的……沒有,可光是這樣,他就覺得很幸福。
為什麼而幸福?
他不太清楚,只是確定,她眼楮張開時,說的話往往會讓他笑得像笨蛋,而她眼楮閉上,那個沒道理的暖流就會緩緩在他的胸口充斥。
他愛敏玟,雖然對她的愛總是讓他痛苦萬分,但他從不遲疑地愛著她,他對她有太多的愧疚,為她、為他們的愛情,也為那個來不及出世的孩子。
所以,他老是閉上眼楮、關上耳朵,把那些不堪的照片字句當作毀謗、謠言,直到他親眼看見她在別的男人懷里……
他訝異自己居然沒沖上前去,揪住那個男人痛毆一頓,只是冷靜地站在街頭,等著他們擁抱完、親吻完,才打算出場,冷靜地听敏玟解釋。
可惜,他的打算沒得逞,因為他們的吻越發激烈,男人的手貼上她的果背,吻著她的耳垂、脖子、胸口,吻得敏玟咯咯顫笑,最後,他打橫抱起她,走進公寓大樓里。
他麻木的上了車,心中有憤怒、有埋怨,十年的感情,不應該得到這種結局,他的佔有欲很強、很早就認定敏玟將會是自己的妻子,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撞見這一幕。
插入鑰匙,他開車回家,車子在快車道奔馳,腦袋里面浮現和敏玟之間發生的點滴回憶,那是他拋不開、丟棄不了的過去……
他以為自己會氣到爆炸,但他回到家,發現弄弄還在挑燈夜戰,他習慣性地走往問問的房間,在看見她沉睡的臉龐時,他的怒氣失蹤了,只有滿溢的幸福感,撫平他所有的不順。
他暫且把敏玟的背叛放在背後,不想、不理會,直到敏玟找上門,因他那句「問問、兒子,老爸帶蛋糕回來了。」引發他們一頓大吵。
他只對她說︰「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如果願意辭職嫁給我,我們就馬上結婚,如果你想過現在的生活……我不勉強。」
他沒把目擊敏玟出軌的事情說破。
他愛敏玟,不管她怎麼傷害他,他一直深信總有一天,他們會在一起。只不過,這份確定在問問躺入自己懷里時,出現懷疑。
低頭,他親上她的額。
如果她不是他的大嫂,這個動作叫做偷襲,如果她是他的大嫂呢?他還滿喜歡听她喊的音調。
他想,弄弄說的沒錯,他的確有某些程度上的變態。
第7章
假如愛情的基本條件是信任,那麼他和敏玟間的信任,足夠架構起一段不畏風雨的婚姻嗎?說實話,在撞見她和某個男人擁吻之後,他不確定了。
不過他還是會娶她,那是他欠她的,早在十年前,她為他失去一個孩子之後,她就成為他的責任。
但此刻躺在床上,他身旁的女人不是敏玟而是「大嫂」。
他們相處得好極了,他喜歡天天看見她,喜歡自己成為她的止吐劑,更喜歡她的食欲大增,回到活動廚余桶時期。
恢復健康的問問很會說笑話,且每個笑話都逗得他心花怒放。
大哥說,問問就是有這個能耐,即使個性開朗不是她的本性,但只要願意,她很樂意讓周遭的人因她而開心。
弄弄說,這是育幼院小孩的人格特性,如果討好別人能得到認同,他們不吝嗇讓人開心。
這話听在他耳里,多少有些鼻酸。
那天,難得地,他模模弄弄的頭發,感性的道︰「你不必讓我開心,因為你早就得到我的認同。」
他開始為弄弄找名師當家教,不讓她在補習班里和別人擠,他養她像灌蟋蟀,努力把她從瘦不拉幾的黑矮人,養成青春美少女。他藉著寵溺弄弄,補償問問來不及享受的年少青春。
然後,他竟然發現,他喜歡有問問、弄弄當一家人。
再然後,他又發現,他雖不反對大哥和育翔哥的經常性拜訪,但並不喜歡他們過度親昵的肢體動作,即使他百分之兩百確定,問問不會和他們發展出男女關系。
這代表了什麼?他愛問問,對她產生了佔有欲?
不……他反對這種說法,他寧願承認自己是個喜好的變態,也不願意承認他們之間有愛情。
說過了,他是個很有責任感的男人,決定愛情該放在敏玟身上,他就不會放任自己的心亂想,即使他真心認定,在問問身邊的關奕杉比其他時候的關奕杉來得自在快樂。
「麝香貓,在想什麼?」問問拉拉他的衣服,慵懶的問。
「沒事。」
低頭,光是看見她的臉,他就想笑了,如果他是她的止吐劑,那麼她就是他的神經松弛劑,不管什麼時候,只要看見她美得過分的五官,笑意就會不自覺染上他的臉龐。
「我有事,有心情談談嗎?」
「好啊,說。」他熱愛與她談天,談再久都不覺得累。
他把問問扶起來,用枕頭墊在她身後,支持她負擔過重的可憐脊椎。
問問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動作,很想告訴他,她只是懷孕,不是植物人。
不過同樣的話她已經講過兩百遍了,而他的回答也早就讓她耳朵長繭。他說︰盡情享受當植物人的好日子吧,等孩子生下來,你就沒有這麼好運了。
「我已經懷孕二十七周。」她模模自己渾圓的肚子。
「正確的數據是二十六周又五天。」他的手疊在她的手背上,突然,寶寶一個用力踢踏,兩個人都感受到了。
他們相視而笑,生命、血緣真是一種了不起的奇跡。
問問說︰「如果沒意外的話,孩子會在十三周,呃,不對,在十三周又兩天之後出生。」
「我知道。」他把放在床頭櫃上的年歷拿到她面前,翻過幾頁,指著一個用藍筆圈起來的日期。「這一天,我要當爸爸,你要當媽媽。」
他對于成為父親這件事,有著濃厚的興趣與期待。
「是啊,我想說的是,孩子生下來之後,我想搬回去和女乃女乃住。」
「什麼?」他錯愕。「為什麼?」
「女乃女乃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心情不好,寶寶可以讓她更有活力。」
「你可以偶爾帶寶寶回去看她。」
「女乃女乃很期待這個新生命。」
「我也期待。」
「所以,你可以常回女乃女乃那里陪寶寶。」
她也希望藉著寶寶拉攏兩人,女乃女乃是個好人,也許精明一點、強勢一些,但不能否認,她的出發點是保護家人。
「你搬回去住,大哥和育翔哥怎麼辦?不當他們的煙幕彈了。」
「我打算告訴女乃女乃,學長經常值班,我擔心一個人照顧不好寶寶,等學長和羅有空,我再把寶寶帶回去,全家人聚聚。」
他的臉垮下來,他討厭她的「全家人」沒把他算在內。
「不行,寶寶是我的,我有權發表意見。」溫柔跳樓、耐心墜崖,他的口氣相當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