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關歷方?」
「對啦,我說Gay的那個。」
「問問明明告訴我,說她跟了個學長不是很熟。」
「不熟,表示他們沒有愛情嘍,沒有愛情的男女為什麼要結婚?」弄弄看的偶像劇很多,她是半個愛情專家。
「因為愧疚、無聊、尋求政治庇護或……感冒?」
「關感冒什麼事?」弄弄很受不了地掃了閱閱一眼。
「感冒的時候頭昏腦脹,容易做出錯誤的判斷。」
「可問問不覺得那是錯誤的啊。她還說,她會繼續努力找錢,讓我們趕快把土地給買下來,買……錢!」弄弄想到了。
「錢!」閱閱異口同聲。「她怎麼可以為了錢把自己賣掉!再怎麼樣,一塊土地也沒有她的幸福重要。」閱閱忿忿地捶了方向盤一下。
「對啊,萬一那個Gay有家暴傾向咧,萬一他有不正常的性向咧,我不要幫問問拍照、開醫師證明啦!」
閱閱很受不了地看弄弄。
「第一,如果他要娶問問,他就不會是個Gay;第二,就算他會家暴、有不正常的性傾向,你也不能幫問問開醫師證明。」到目前為止,弄弄連夢想中的醫院院大門都沒有模到。
「哎呀,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要趕快阻止問問亂嫁。」
「對,我再愛錢,也不能把問問賣掉。」
「你開快一點,我們馬上回家,打電話給她。」
閱閱的腳踩下油門,小卡相當辛苦地為了問問的幸福付出最大全力,車速從三十勁飆到四十,黑煙從它的大量冒出來,它有嚴重的腸胃道問題。
「加油,小卡,你行的,只是一個小小的土坡,為難不了你,加油!」弄弄一邊拍手一邊為它打氣。「你是男子漢,沒人比你更勇敢,你是英雄,要讓千萬同胞為你慶賀……」
一路上,弄弄比小卡更忙,終于,閱閱把車子開到育幼院門口。
兩人同時松了口氣,閱閱溺愛地模模方向盤,說︰「小卡,我就知道你行。」輕輕打開車門、輕輕關上車門,她們對待小卡比對待情人更細膩溫存。
「咦?這是誰的車子?厚,黑頭車!」
閱閱才下車,就听見弄弄的聲音。
黑頭車?不會吧,有錢買主這麼快就出現?是不是胡律師挾怨報復?完蛋,那她要不是去和胡律師重建邦交?
朋友……她真要破一回例,交個惡心家伙當朋友?她臉部神經嚴重抽搐。
第2章(1)
當在朋友的滿月酒會上遇見她,那雙看見錢就會閃閃發光的眼楮勾動他塵封的記憶;昨天,小學校門口,一大堆小蘿卜頭大聲小聲喊著閱閱……他再沒道理記不得她——雞蛋冰女孩。
記憶這種東西很妙,它就像埋在土里的寶藏,不去挖掘,就永遠不見天日,可一旦動了手,一鏟一鏟,挖出來的每件東西都會教人吃驚。
所以岳仲崗很吃驚,他不知道腦袋里儲存的事情,居然比預料中多,那些他以為早已淹沒在光陰里的片片段段被翻出來了,當輕輕拂去灰塵,竟發覺……它依然清晰。
于是在祭拜過祖父母、辦完正事之後,他來了。
山區里以為的育幼院。
育幼院里面沒有半個人,他前前後後繞一圈,最後停在屋外的那片桑林,溫秘書站在他身邊。
心,雀躍不已,他還以為多年過去,她早就因為成長而離開這里。
「先生,你找誰?」
弄弄的動作比閱閱快,老遠看見陌生人,飛毛腿就把她送到岳仲崗面前。
「我沒找誰,只是四處看看。」
當溫和的目光落在閱閱身上同時,念頭一轉,岳仲崗決定不說出身份,他想試試閱閱認不認得出自己。
閱閱隨後走到岳仲崗你面前,兩人四目相交,互視幾十秒,很可惜……她眼底是全然的陌生。她忘記他了,岳仲崗確定。
雖有一點點的遺憾,一些些的嘆息,可他能說什麼?他不也把她忘得一干二淨,直到看見那雙對著支票閃閃發光的眼楮,才把那段他以為早就不存在的記憶挖出來。
四處看看?他絕對是來買這塊地的,不會錯。
閱閱對上岳仲崗的眼神里,多了三分防備,她轉頭和弄弄互視,未交談但心意已通——必須讓他打退堂鼓。
「你們好,是胡律師介紹到這里看土地的嗎?來來來,里面請坐。」閱閱掛上虛偽笑臉。
胡律師介紹到這里看土地?濃眉聚攏,他有沒有听錯?
閱閱熱情地邀他們到會客廳里,她飛快地在弄弄耳邊說一串話,弄弄點頭,先行跑步進屋里。
他在閱閱的招呼下,東邊看看、西邊瞧瞧。
「先生貴姓?」
「岳,岳飛的岳。」提到自己的姓氏,他又充滿期待地望住她,可惜……她對這個姓還是沒出現任何聯想。
不過她很巴結,笑著說︰「真是磅礡大氣的姓氏啊,想必祖上都是盡忠報國、響當當的人物。」
溫秘書飛快轉過身去,輕咳兩聲,掩飾笑意。
「我不知道岳飛和我們家有沒有關系,我想應該只是剛好姓岳而已。」
岳仲崗也笑,她是那種待在任何人身邊,都會讓人心情輕松的女生,那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一樣有本領讓他開心。
「不會、不會,岳先生的眼楮、鼻子、嘴巴看起來就長得一副很盡忠報國的樣子,我想,你回去查查祖譜,從下往上查,一定會查到岳飛兩個字。」她才不管馬屁會不會拍到馬腿上,有拍有「包庇」啦。
什麼叫長得一副很盡忠報國的樣子?要不要把經理的衣服拉開,查查後面有沒有刺上精忠報國?這下子,溫秘書連掩飾都來不及了,直接大笑出聲。
而岳仲崗額頭上多了幾只會飛的烏鴉。
「我們……還要多久才到會客廳?」岳仲崗轉移話題,把岳飛徹底踢出他們的對話里。
「會客廳就是我們的小禮拜堂,我們在那里禱告、寫作業和接待客人。」
這里只是一間很小、很小,小到微不足道的育幼院,除了禮拜堂之外,就是一間大通鋪和院長的小房間。
宋院長沒有自己的辦公室,只有一張小小的桌子處理文件和捐款事宜,晚上孩子們擠在大通鋪里,人最多的時候,可以睡二十幾個小朋友。
「哦。」
岳仲崗點頭,很早以前,他就從祖父嘴里听過宋院長犧牲奉獻的偉大精神。
「到了,就是這里,請進。」閱閱推開紗門。
進門,他看見院長的遺照放在耶穌旁邊,漠然慘白的臉冷冷地盯住來人,這是一張很失敗的遺照——會讓人作惡夢的那種。
「請坐。」弄弄討好地替他們拉開椅子。
那是國小里面淘汰的課桌椅,院長和閱閱動手釘一釘、補一補,院童就可以坐在上面寫功課,而手長腳長的兩個大男人坐在那,顯得局促。
「口渴不渴?要不要喝點水?」
閱閱從冰箱里面拿出冰涼的紫黑色桑葚茶,倒了兩杯,遞給客人,再倒一杯,在岳仲崗還沒來得及阻止之前,她就仰頭把茶喝下肚,她在胡律師那里受到驚嚇,需要一點糖水來恢復精神。
岳仲崗在心底嘆氣,果然,五、四、三、二、一,很準時,閱閱伸出右手食指,揉著發癢的鼻子。
「大哥哥,你們想要買下育幼院嗎?」弄弄甜甜女敕女敕的干淨聲音,讓人听了很舒服。
她叫他們大哥哥,是因為「老師有教,有頭發的是大哥哥,沒頭發的是爺爺」,而眼前這兩個毛發茂盛,距離「爺爺」還很遙遠。
岳仲崗尚未回答,閱閱馬上緊張兮兮地舉起手指頭,對弄弄作了個噤聲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