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找他簽名好不好?」
「他退出演藝圈的時候,不是叫大家在路上看見他時,假裝不認識。」
演藝圈?他什麼時候進了演藝圈?姚子夜詫異瞄了瞄他,他也在看她,這一瞄眼,瞄出三秒鐘觸電。
她慌地轉回臉,卻拉高耳朵,竊听後面的對話。
「……那時候不是有人說,這是種宣傳手法,他早晚還要再回來拍偶像劇?」
「問題是那麼多年了,你有听見他要復出嗎?」
「也是……可是好不容易踫上了,沒有叫他簽名,好可惜哦。」
「我知道啊,到現在我還對他拍的那出‘子夜時分,我想你’感動得不得了,我把十六集DVD通通買回來,看了快二十遍,每次看、每次哭。」
子夜時分,我想你?姚子夜的心不規則地亂跳起來。那是影射嗎?
岢易說過,他到處找她,可如果找她只是為了一句抱歉,他真的不必大費周章呀。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個廣告,賣什麼我忘了,我只記得他深情款款地對著鏡頭說——子夜,你在哪里?」
姚子夜呼吸急促。他用廣告找她?
「我記得,那是賣鑽石的!子夜一到,鑽石對著月光發出光芒,螢幕上打著大大的三個字——我、愛、你。好浪漫哦,那時引起很大的回響,听說鑽石的銷售量好到嚇死人,可是後來廠商想找他拍第二支廣告,都被他一口拒絕。」
杜岢易煩死了,他討厭听那些陳年往事,多希望把他曾經當過偶像明星的事全部抹去。
可他意外發現,女人的語匯能力真的很棒,她們只是在討論,卻很清楚地整理出他想讓子夜知道、卻說不出口的部份。
于是,他大方地讓她們繼續在身後跟著。
「好奇怪哦,他那個時候拍很多部片子、廣告都跟‘子夜’有關系。」
「對啊,不是有人在猜,他的女朋友叫做子什麼、夜什麼的,或者小名叫子夜,也許他們吵架了、分手了,他想藉著自己的知名度,把女朋友找回來。」
「不是也有人猜,陽光、子夜,是兩個很大的對比,經紀公司藉著這兩個對比,來讓他的形象鮮明。」
「有道理,誰的名字會蠢到叫做子夜、夜子的,我還貓頭鷹、十二點咧。」
什麼,她的名字很蠢?姚子夜額頭三條線。
「對啊,岢易根本不傳緋聞,他哪里需要靠女人來拉抬自己的聲勢。」
「我愛死了他和韓育敏演的那出十九歲情人夢……哦,好帥……」
「對啊對啊,他笑起來的時候,冬天都會變成暖暖的春天……他要是再回到演藝圈不知道多好。」
杜岢易決定听夠了,他的右手朝姚子夜橫向伸出,剛好擋在她的下巴前,阻止她的前進。
她沒弄懂他要做什麼,只見他回身,對著三個女孩正色說︰「你們之間有人猜對了,我進演藝圈唯一的目的是要找回我的女朋友,現在我已經找到,我再也不會回去演那些蠢戲。」他兩手一扳,將姚于夜轉過身。「她就是我的女朋友,叫做姚子夜,子夜這個名字很美,一點都不蠢!」
環住姚子夜的肩,他將她拉回原來的方向,大手瀟灑的一擺,「不要再跟著我,我已經不是公眾人物!」
她才不想配合他,但……他的粉絲在看……唉,沒辦法,她總是比他更在乎別人的眼光。
再走過幾十步,他發覺她的腳步緩滯,只消一眼,就曉得什麼鬼在折磨他的子夜。他走到她面前彎,「背你、抱你,選一個。」
她不回答,把下巴抬得高高。
杜岢易他截住她的目光,「不要逼我把你的高跟鞋丟掉。」
姚子夜嘆氣。兩個人都改變了,可是改變後的他,還是有本事制服自己。咬唇,她告訴自己,她不會讓他一路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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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背她回家,她搖搖頭,幸好,就算他不是英國人,基本的紳士風度多少還懂一點。
他帶她到飯店,讓她洗澡,他去幫她買換洗衣物,還在輪到他進浴室之前,叫了客房服務,並且沒收她的包包。
他說︰「我不給你機會丟掉。」
她沒有丟掉過,她只是不想讓他找到。
但在听過女孩們的聊天,知道極重隱私的他,為了她甘願踏進演藝圈,這個話,她說不出口。
很久以前,他們曾經提到類似話題。
他開玩笑說,其實不必非考上名校,當偶像歌手也不錯。
丫頭沖著他笑,「你要是當得成偶像歌手,我就能當明星。」
他捧起她的臉,鄭重觀察半天,點頭回答,「沒錯,演藝圈也需要文英阿姨和阿匹婆。」
丫頭氣得猛追打他,他的體能好,一竄一跳,丫頭怎麼都追不到,氣得跑來向她告狀。
那年的他們,尚且未涉及愛情,所以三個人都很快樂。
她可不可以由此推論,愛情之所以存在,不是為了讓人感覺幸福,而是為了測試人們對痛苦的忍耐度?
他洗澡只用三分鐘,速度快到像在行軍,她沒問他為什麼,答案很明顯,他不許她丟掉。
客房服務送進來,他們吃了義大利面,面煮得不好,她比較喜歡吃他做的……但怎麼可能?那麼多年了,她怎麼會記得他煮的面是什麼味道?
「不好吃,我可以做得更好。」杜岢易說。
姚子夜驚訝的望向他。他們之間還有多少沒用完的默契?
「所以,別再逼我吃。」她把碗推開。
「再吃兩口就好。」他看著幾乎沒動過的面,搖頭,一個人的晚餐不能交給小小的菠蘿面包去支撐。
看著他的堅持,她沒忘記他是個多麼固執的男人,勉強再吃兩口,便把碗推開。
他替她倒咖啡,濃濃香香的咖啡,香得讓人垂涎。他一面替她加糖、一面驕傲說︰「我會用牛女乃在咖啡上面畫愛心。」
話頓時停住,他們同時怔愣,好熟悉的話……
從礁溪回來那晚,他煮面、煮咖啡,他說了「我會用牛女乃在咖啡上面畫愛心」,當時,她好期待他把那顆心送給自己……可惜她沒等到,卻等到一場車禍、一個讓人心碎的錯解。
猛地,他拉起她的手,仔細檢視。
再度證明,他們的默契好到不行,因為同時間,她也想起他在找什麼,來不及縮手,他先一步找到她的傷疤。
「這是那個時候留下的。」口氣不是疑問,而是確認。
「對,幾乎看不到了。」她用另一只手覆上手背。
「不要騙我,我的視力還可以,九年還不足以讓我變老花。」杜岢易推開她的手,輕撫上面的疤痕,考慮用整型手術替她除掉。
「你的視力好,可是腦袋不行。」
「為什麼?」
「你老忘記,我已經是人妻。」她必須一提再提,否則,待在他身邊,她常常會產生錯覺,錯覺自己還是當年那個女高中生。
「很重要嗎?」
「當然,如果你有一點道德感,現在不早了,你應該離開這里;如果你的良心還沒有死光,你就不會向人介紹,我是你的女朋友。」她該憤怒的,要是她的屬下出現這種錯誤,她絕不是個好說話的上司。
但她的權威似乎用不到他身上,或許,這和他不靠她吃飯有關。
「你不應該向我要求我沒有的東西。」
「那麼請問,什麼東西是你有的?」
「我有思念、有無法割舍、有愛情、有眷戀。」他的話堵了她。
「愛情?」她笑得有幾分輕鄙。那個時候他為什麼不說?為什麼非要等到時效已過,才要重提它的效用?男人都這樣,失去的才可貴,到手的,沒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