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座上的影子 第33頁

杜岢易不說話了,只是抱著她,靜靜地。她也不動作,乖乖讓他抱在懷里,她知道他很聰明,一定能想通,他會知道,就算他們在一起,她也無法安心地幸福著,他會理解,愛她,就該學會放手。

時鐘的指針滑過好幾格,她沒等到杜岢易的回應,卻等到他的嘆息,她知道,他想通了。

是,他想通了。九年前,他做的決定讓她傷透心,九年後,這個決定該由她來做,即使決定會讓他挫敗傷痛。

再次嘆氣,他低下頭,吻了她。

這是個動人的吻,他吻著她的唇、她的心,他在她唇間輾轉流連、小心翼翼,于是她知道——他愛她,一如往昔。

杜岢易圈住她的腰,她勾住他的頸項,她哭了,兩顆淚水從緊閉的雙眼滑下,濕了她濃密的睫毛,他想放開她,她卻不願意放手。

他不舍她的淚水,輕輕地為她吮去,微微酸、微微澀意,像他的心情,有無數委屈。

她也和他一樣痛,她也不願意七天結束,兩人跟著結束。很可惜,命運從來就不是站在他們這里。

他們擁抱著彼此、親吻彼此,她期待著地球停止轉動,希望時間就此停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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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里,丫頭坐在Edward身邊,他們很早就來了,她有電話號碼,卻不肯催促也耶和岢易。

于是,她帶他吃東吃西,跟他聊天說地,試著轉移他的注意力。

這幾天,她把杜岢易和姚子夜的愛情告訴他了,說得文情並茂,只差沒演出一部感人肺腑的電影。

他淡淡地說︰「那麼多年過去,愛情的感覺早就淡稀,硬要說子夜愛他,太牽強。」

其實,他心知肚明,子夜的逃婚、子夜看著杜岢易的眼神,絕不是愛情淡稀的表現。

丫頭回答,愛情是一種不會淡掉的感覺。

她說她親眼目睹岢易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他是懷抱著重逢的希望而活著,如果子夜不回來就好了,至少希望還在,有希望的生活就不至于太難捱,可是她回來卻又走開,大刀闊斧把岢易的希望捶碎打散,這種行為,好殘忍。

Edward听著,不做回應。

他自問過,該放開子夜嗎?他還能找到比子夜更適合自己的女人?他是個精挑細選、把結婚條件訂得很高的男人。

搖頭,揉揉發痛的太陽穴。

他看著身邊的行李箱,里面有滿滿的上產和「台灣在地味」,丫頭是這樣形容它們的,她甚至大言不慚說︰「我看你老爸會愛上你老媽,這些台灣味肯定替你媽媽加了不少分。」

他笑著反問她,「你覺得我會不會因為這些土產而愛上你?」

她紅了臉,吶吶說︰「不能比的啦,你媽肯定比我漂亮。」

「你很漂亮啊。」

她笑得夸張,說︰「哈哈,我終于從你嘴里拐到一句贊美了吧。」

只不過是一句小小的贊美,她就樂得像撿到大錢,她是個很容易滿足的女生。這時,他尚未發覺,自己想起丫頭的時候,會不自覺浮上愜意笑顏。

回過神,Edward再看一次手表,子夜仍沒到。

丫頭從機場那端走過來,她手里拿著兩杯咖啡,她走到他面前站定,遞一杯給他。「味道不錯哦,每次出國前我一定要喝一杯。」

「為什麼?」

「它會帶給我幸運,每次喝過咖啡,我旅行、拍攝工作都會更順利。」

「迷信。」

她對他笑,他也沖著她笑,他起身,拉拉她的馬尾「「你答應過的,要到英國找我。」

她頓了一下,然後搖頭。「我想……不好。」她答應的時候並不知道他是爵士,他的身份地位高到嚇人,她不知道他的未婚妻是子夜,更不知道自己喜歡他……喜歡得這麼強烈。

「為什麼不好?」他的表情因為她的話有了巨大轉變,笑顏收斂,看著她的雙眼變得不紳士。

「我媽教我要低調。」

「來找我跟低調有什麼關系?」他不知道自己的口氣很差,喉嚨接在眼楮之後,變得不紳士。

「你是爵士耶,要是我們被拍照、登上報紙,標題上打著大大的‘爵士大人的台灣情人’多丟臉。萬一,新聞傳回國內,就會變成國際新聞,不好,太高調。知道嗎?我答應過我老媽,絕對不讓自己變成國際新聞。」

「這是胡扯的吧,哪有人會答應母親這種事情?」

「我常搭飛機嘛,要是飛機失事,我不就登上國際新聞媒體?」

他失笑。這家伙很有挑惹人的本領,他無法克制笑紋產生,她太有趣、太可愛、太讓人喜歡。

「我會對媒體解釋,你是我高薪網羅的旅游作家。」瞧,這麼簡單的事,三兩下就能解決。

「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我這個人啊,痛恨謊言。」她伸出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沒說謊,看過你的旅游書,我真的有意思把你網羅旗下。」

她望他。不行,繼續看下去,她的魂會被他的帥臉勾走,然後臉皮增生肥厚,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把他拖上床,然後再然後……他、她和子夜,會變成英國版的三人行,她不要當卡蜜拉。

猛地搖頭,丫頭說︰「不好,我比較喜歡和你當朋友,朋友之間不能有利益關系,不然會破壞友誼的純粹性。」

「你的意思是,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也不是啦,我會上網把自己美美的照片寄給你。」

「我可不做這種事。」他生氣了,氣自己只能從電腦里看到她的巧笑倩兮。

「我的相機里面有無數個Edward,你不寄照片也沒關系。」

他不語,話題斷掉。

他在生氣哦?她這個人無法忍受冷戰的,扯扯他的衣袖。「Edward,可不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就好?」

她小心翼翼的樣子,讓他發笑,即使他仍未停止生她的氣。「問吧,我有把你的嘴巴捂住?」

「子夜愛你嗎?她有跟你說過,她愛你?」

丙然,這是個會把人惹火的問題,可是面對一個不說謊的女生,他無法對她說謊。

「沒有。」他說實話,這個實話讓他很想痛扁丫頭一頓,他撐住,因為他還勉強記得,自己是舉世聞名的紳士。

「子夜對岢易說過哦。」在信上,那封信,她看過。要不是她把禮物拿走,或許他們不會錯過,她常想,子夜是怪她的吧,對于子夜和岢易,她有濃厚的罪惡感。

她當然看得出Edward不高興,可她的字典里面少了「適可而止」這個成語。

「那你愛子夜嗎?」

「這是第二個問題了,我拒絕回答。」他冷聲道。

他可以拒絕回答丫頭,但他無法拒絕回答自己。

他愛子夜嗎?他喜歡她、欣賞她,見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她是能和自己匹配的對象,她重責任、重承諾,只要親口約定的事,再辛苦都會盡全力達成。和這樣的女人共組家庭,是最正確的選擇。

至于愛情……他沒想過,也不需要。

子夜和他母親是完全不同的女人,母親可以為了自己的快樂把孩子往寄宿學校送,可以為了和情夫見面,讓兒子在校門口空等三個鐘頭,她說︰「兒子啊,人生最重要的是快樂,任何人都不能阻止你去追求。」

她和父親同床不同夢,為了身份,維持著假面婚姻,他們各自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卻把孩子晾在一旁,若不是這樣,他不會有機會被壞人綁票,不會心靈受創,更不會害怕在人多的場合出現。

所以,他要替孩子找一個負責任的母親,而這個女人非子夜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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