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殘忍,他要對她的可愛打折扣了。
「那我的錢怎麼辦?」他冷笑問。
「你把帳號給我,我馬上把錢匯給你,如果沒帳號的話,我明天領現金給你,好不好?」
他笑笑,無所謂。「成交。」
「那……再作一個小小的小約定?」
她又臉紅了,她的十二生肖一定是屬番茄還是隻果。
阿浪揚眉,表情上多了不耐。
「只是很小、很小,很微不足道的小約定啦。」她干笑兩聲。
「說!」他用帝王大赦天下的口吻道。
她吞吞口水,這才提出,「我們可不可以先說定,不要愛上對方?」
這是命定,她愛的人一定會遠離,而愛她的人,總會死去。雖然他的生命很短暫,雖然他們只有半年時間可以在一起,她還是不想害他。
「我無所謂。」
他沒打算再愛上任何女人,他是個懂得從錯誤中學習的男人,錯過一回,不會放任自己重蹈覆轍,未來他或許會結婚、生小孩,但不會再讓自己愛上任何一個女人。
「那……從現在起,你是我的男人!」她大聲宣示。
他聳聳肩,沒意見。
就這樣,黎雨佩在阿浪吃飽後和他去百貨公司,替他買足所有御寒衣服和必需品,他也抽時間回飯店拿隨身行李,開始兩個人的包養生活。
二八年二月七日。
原來他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樣勤奮上進。
他其實還滿適合當牛郎的,這種什麼都不用做,單是窩在家里陪女人的悠閑生活,他過得很愜意,也許,和不討厭黎雨佩也有關系吧。
他們很少出門,頂多去超市買菜,或到附近公園走走,偶爾找間酒吧坐下來,讓自己濡染周遭的熱情。
他知道她討厭酒吧,因為她不喜歡酒味,而且里面的二手煙會燻得她眼淚鼻涕直流。
他也不喜歡酒吧,但還是常邀她去,他在等她親口告訴他——我不要去。
可她就是什麼都不說,寧願偷偷帶口罩出門,寧願坐在酒吧的角落讓人對她側目,也不肯告訴他她不喜歡那里。
這讓他相當不滿,他不知道為什麼有人喜歡虐待自己。喜歡就喜歡、討厭就討厭,沒必要委屈自己、將就別人,想當阿信嗎?那她也得有本事穿越時空,回到二次世界大戰時期。
照理說,她有權利頤指氣使,指揮他這樣做、那樣做,畢竟付錢的是大爺,可是,她並沒有。
買菜,挑他愛的;吃館子,挑他愛的;逛街,還是挑他愛的,她處處配合他,配合到他很火大。
這種雇主太好,好到讓雇員忍不住想欺負。于是,男人的劣根性發作,他要測出她的底線在哪里。
前幾天,他們瘋狂之後,他把瘦小的她圈在懷里,輕聲問︰「你不舒服對不對?」
「嗯,生理期快到了。」她在他胸前低喃,累得眼楮半眯,快要入睡。
「為什麼不拒絕我?」
「不拒絕。」她搖頭,頭發在他懷間磨蹭。
「為什麼?」他勾起她的下巴,嚴肅問。
「因為我喜歡你的體溫。」
他懂了,她是一個害怕寒冷的女人。
「下次不舒服要告訴我。」他帶著生氣的口吻說。
她勉強睜開眼楮望著他,「那你還會抱著我睡覺嗎?」
「會。」他扁扁嘴回答。
「好,我會告訴你。」話說完,她窩回他懷里,用無尾熊抱尤加利樹的那種抱法,緊緊抱住他。
罷開始,他對這種抱法很不適應,畢竟哪個人被蛇圈住還會睡得安穩?可是這條蛇太香、皮太軟,而且甜甜的聲音有輔助入睡的功效,他讓她一纏二纏纏上癮,沒了她的手腳圈緊反而睡不好。
于是,他的身體對無尾熊圈抱式形成了一種制約反應。
今天,黎雨佩又把口罩放在皮包帶進酒吧,只要他轉開頭,她就偷戴起口罩,隔離煙味。
遠遠地,他看見她的動作,挑了挑帥眉,不以為然,她太看得起口罩的效果。
他在吧台點了酒,一個金發美女向他偎靠過來,暴露的前胸在他眼前晃動,他知道她在勾引他。
他向黎雨佩望去,她也正望著他。
每回一發現阿浪的視線轉往自己的方向時,她就會連忙把口罩扯下來,對他露出燦爛笑容,還欲蓋彌彰地揮揮手。
你過來,說「我討厭待在酒吧」,我馬上跟你走。
他用眼神對她示意,可惜她沒看懂,還是對他笑,假裝女郎的勾引只是友好表現。
你要自欺欺人?沒問題,那就欺個徹底。他悶著臉,轉開頭。
第3章(2)
他刻意低頭和金發女郎調笑,刻意不看黎雨佩,還故意把手搭在巨乳女郎的肩膀上,湊近她,在她耳畔說黃色笑話,逗得她笑得花枝亂顫。
他在下賭注,賭黎雨佩會忍無可忍,大步走來,對他發飆……有意思,他居然在期待她發飆。
他知道她是個嬌嬌女,單純得沒有脾氣,知道她就算被人欺負或佔便宜也沒關系,她不只是天使,還是個什麼都不會的芭比女圭女圭。
他不喜歡這種個性,他比較喜歡會大哭大鬧,會拉著他的衣袖擦眼淚,會想撒嬌就往他懷里鑽來鑽去,毫不隱藏情緒的女人。
金發女人對他大笑,擦了口紅的嘴唇有意無意地滑過他的臉頰,在上面印下痕跡。他忘記自己說了什麼笑話,只記得,經過十二分三十六秒,黎雨佩還是沒向他走過來。
女郎拉住他的領帶,踮起腳尖向他靠近,近得讓他聞得到她身上擦的廉價香水味……黎雨佩沒來。
她紅紅的嘴唇惡意地咬上他的高級襯衫,在上面留下難洗的污漬……黎雨佩還是沒過來。
黎雨佩能忍,他卻忍不住了,猛轉頭,發現她不但沒過來,連看都沒看他,正忙著用一大疊面紙,捂住口鼻猛打噴嚏。
白痴!他丟下金發美女,不爽快地走向黎雨佩,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胡亂將她的圍巾、外衣披上,然後把她拉出酒吧。
走出大門,冷風迎面襲來,黎雨佩縮了縮身體,開始咳嗽。
「你為什麼不生氣?」他問。
問話的人比該生氣的女人更生氣,他搞不懂自己在凶什麼,是凶她隨便出讓自己的權利,讓他像個貨真價實、人人可借用的牛郎,還是凶她是白痴,寧願讓自己在里面擤鼻涕,也不會把他拉出酒吧?
咳咳……她沒回話,低頭打開包包翻東西。
「你可以沖到那個女人身邊,大聲地告訴她,我是你包養的男人,誰都不可以踫。」如果是符昀,就會這麼做。
咳咳……黎雨佩咳得臉紅氣喘,在包包里面翻來翻去,怎麼找都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沒帶出來嗎?不會吧,她習慣隨身攜帶的。
「說啊,你為什麼不生氣?」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怒氣很莫名,她不計較、不吃味,他反而該懂得感恩才是,對于這種寬厚女主人,不感激涕零已經夠壞了,還對她生氣,未免太不知好歹。
可他就是沒辦法不氣她的沒個性、不氣她的高配合度、不氣她缺乏佔有欲……
好,他很幼稚,但這不是他的錯,和幼稚女人在一起,耳濡目染下,自然會變得幼稚。
他停下腳步,發現黎雨佩沒跟上來。轉身折回去,他看見她拿著一瓶怪東西在吸。
吸呼、吸呼……她吸了好一陣子之後,抬起頭,對他燦然一笑。
她在吸什麼?大麻?毒品?不,連香煙都搞不定的女人,有什麼本事踫毒品?
黎雨佩把噴劑放進包包里,喘兩下,對他說︰「這是支氣管擴張劑。」
「你會氣喘?」
「只是過敏,對髒空氣過敏,不太嚴重,是老毛病了。」她揮揮手,態度輕松得好像真的「很不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