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他們爸爸對小孩不太有耐心。」
阿豐?他只對可以和他上床的女人有耐心。藍天輕嗤。
「他們讓你吃很多苦嗎?」
「還好啊,他們很乖。」她拍拍小小的,天底下的媽媽總是在看見孩子的笑臉時,便忘記自己吃過哪些苦頭。
「生孩子很累,對不?」說話同時,他心疼。
「才不會,我還要再生三個。」她笑著說。
「為什麼?」
「我們家木頭想帶小孩組籃球隊。」
原來她都記得啊,記得木頭愛吃派、記得木頭要組籃球隊,她對木頭的心思沒改變半分,偏偏,就是不記得眼前這個男人才是她的真木頭。
帶上苦澀笑顏,他說︰「我再念故事給他們听,好不好?」
「好。」向晴抱著小小,靠他更近些。
筆事開始了,故事里面有十四只小老鼠,他們要搬新家,在森林尋尋覓覓還踫上黃鼠狼,好不容易找到一棵大樹,一個溫暖的窩巢。
在他低沉溫柔的聲音間,大大慢慢閉上眼楮,小小呼吸緩了,大大小小的母親頭一歪,靠在真木頭的肩膀上。
一個爸爸、一個媽媽、一個哥哥、一個弟弟,一個美麗而溫馨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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痹乖是從一而終的好男性,它對壞壞的巴結沒有因為時光流逝而改變,有好吃的,壞壞先吃,洗澡,讓壞壞先來,每次做錯事,它也搶在前面替壞壞頂罪,它蠢、它笨、它個頭大,但它是最負責任的好好先生。
藍天帶著八吋大的隻果派走到屋外,乖乖看見他,撲上來,他問︰「你是記得我,還是記得我手里的派?」
說著,他分一片給乖乖,它二話不說,叼了就走。
「沒看過那麼愛吃甜食的狗,早晚會得糖尿病。」語畢,他才發覺這句話很熟悉,想了想,莞爾。
他走近狗屋,剝一塊給壞壞,可是它不理藍天,只肯吃乖乖叼回去的那塊。
「擔心我下毒?有毒的話,你吃的那塊一樣有問題。」藍天揶揄。
壞壞當然不會回他話,別開頭,它只吃老公帶回家的。
壞壞在氣他嗎?氣他把向晴弄得那麼痛苦?有可能,它一向比乖乖更聰明、更懂人性。
「壞壞不是故意不理你,它是懷孕了,脾氣有點大。」向晴從屋里走出來,手上抱著飼料。
藍天想也不想就接手過去,替它們把碗裝滿。
「小狽一胎可以生好幾只,不知道壞壞肚子里有幾只小狽狗?」
她蹲在藍天身邊,說不上為什麼,這個動作、這個角度,她對藍天的側臉感到無比熟悉。
她見過他嗎?在很久很久以前?
「想好要取什麼名字了?」
他偏過頭,沖著她笑。他不愛笑的,對很多人來說,他的形象是冷酷嚴肅,還有一點凶悍,但在她面前,那些炎熱的夏季、那些從她身上飄散的溫暖,融化了寒冽北極。
「公的呢,就大乖、二乖、三乖……一直排下去,母的,就大壞、二壞、三壞……」
她取名字向來漫不經心,就像兒子,大的叫大大、小的叫小小,鬼火說這種名字會害他們上學被同伴笑。
「生那麼多只的話,院子要夠大,才能讓它們自由活動。」
他開始構思,要怎樣改建狗屋,要不然,依壞壞的脾氣,到最後被趕出門夜宿的一定是乖乖,乖乖是新好男人的代表作。
「不怕,我們在墾丁的家院子很大,還有一望無際的沙灘可以讓它們訓練體能。」
向晴坐在草地上。這里的院子很小,可憐乖乖壞壞沒地方可跑,難怪再多的甜食也拯救不了它們的憂郁。
嘆氣,她的臉貼在膝蓋上,偏著頭,仰望天空。這里的天不夠藍,這里的空氣沒有海水的咸味,她想家……
「你想回家嗎?」藍天看出她的渴望。
「當然想。」
「為什麼不回去?」
「木頭在忙,他沒時間帶我們回家。」她問好幾次了,木頭總是支吾其詞,她于是知道木頭有困難,而她從來就不愛為難他們家的木頭。
「想不想自己回去?」
「自己回去?」她皺眉。
「對,帶著大大、小小和乖乖、壞壞回家。」
離家十個月,他的思念缽滿盆溢,他想念炎熱的夏季、想念晨起的朝曦、想念白色的海沙、想念他們的菜圃,不知道番茄有沒有長了滿地?
「不行的。」她臉上有著和他一樣的思念,可是……她緩緩搖頭。
「為什麼不行?」
「我不能開車,木頭會擔心。」
連這個也記得,她還真是把他每句話都奉為圭臬了。
「我送你去。」
「真的嗎?那……我去問問……」話到這里,她又遲疑。「不行的。」
「為什麼不行?」
「我不能離開木頭。」她嘟起嘴,再多的思念也比不上木頭不在身邊。
「為什麼不行?」藍天沒注意到自己的口氣里有濃濃的醋意。
突然,燦燦的話跳進他心里︰要是她永遠想不起來,你打算讓阿豐當一輩子的假老公?
向晴會永遠都想不起來嗎?小小、大大要一直認阿豐當爸爸嗎?
但催眠太苦,他不考慮;過度刺激,他擔心向晴受傷,更不考慮;等待對向晴而言最安全的做法,卻是對他最不利的選擇,然而他寧願自己不利,也不肯向晴危險。
可是……一天天過去,向晴真的愛上阿豐怎麼辦,他能夠無私退讓?
如果阿豐對向晴也產生感覺,他們假戲真做,他真能無所謂?
這些全是無聊的假設性問題,自信的男人絕對會嗤之以鼻,但看著向晴,他心底的自信篤定消失不見,換上滿滿的焦慮。
她搖頭,沒回答他的問題,卻笑著對他說︰「大大、小小很喜歡听你說故事,今天晚上,你再說故事給他們听,好不好?」
「好。」這是小事,他從不拒絕她提出來的小事。
「你想不想听我們墾丁老家的事?」向晴笑問。
「想。」
「我們家有龍眼樹,去年夏天結了很多果實,可惜我和木頭在台北,準備生孩子,不然他答應過我,要幫我的忙。」
「幫忙烤龍眼干?」他記得那個掛滿星星的夜晚。
「ㄟ,你怎麼知道?」
他當然知道,但他沒回答。
「你喜歡喝龍眼干茶嗎?」
「喜歡。」她做的他都喜歡。
「那就太好了,木頭只愛喝礦泉水,我很擔心保特瓶的安全性。」
這是她不斷變換茶飲的原因?他還以為她太閑了,或者痛恨中盤商剝削,沒想到,她考量的是他的健康問題。知道了,以後他再也不踫瓶裝水。
「木頭有告訴你,我是怎麼認識他的?」
不等藍天回應,她先一步往下說︰「木頭救了我一命,那次我還亂發飆,其實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好人,我只是被錢逼急了,壓力大到無法負荷,才會對他破口大罵。」
她走到花架邊,拿起灑水器往里面澆水,那里有她種的石竹花,小小的苗冒出頭來,她期待五月時,它們開滿花架。
「我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了,他救了我的命,還給我錢救弟弟,他對我的家人很好,他像一座高山,任我怎麼靠都不會倒,那時我就想啊,我的命怎麼那麼好,竟會絕處逢生,踫上一個優秀男人。
「雖然他不愛說話,可是他很體貼,雖然他不浪漫,可是他很溫柔,雖然他有時候看起來很凶,可是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氣好得不像話……這麼棒的男人誰不愛他,我當然愛他,一天愛一點、一分愛一些,那些愛情,積啊積的,就堆積出一個永世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