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生桃花種 第26頁

決定了,她一定要大力相挺。「好了,你仁盡、我義至,我也給你帶了好東西來。」說著,她從包包里拿出一疊資料,比征信社給的還要齊全。

「這是沂婕的行程表,接下來兩個禮拜,我會幫沂婕安排一些應酬,讓你和楚楚漢漢有機會獨處,你要趁機得到他們的支持,她很寵小孩的,楚楚一掉淚,她就舉雙手投降,我相信要贏回沂婕的話,楚楚、漢漢比我更好用。」

「楚楚、漢漢……我的兒子女兒。」蔣輕嘆。素未謀面的孩子啊,感動在胸口。

「你看過他們?」

「沒。」征信社只給了他兩張模糊的側面照片。

「你怎麼確定他們是你的孩子?說不定沂婕有別的男朋友。」

「你不是說過,他們跟我長得很像?」她當時是怎麼說的——他比照片上更像楚楚和漢漢,他是大桃花、楚楚漢漢是小桃花,他們站在一起可以去合拍一部桃花源日記。

「對啦,不過這是講求科學與證據的時代,來,楚楚漢漢的出生證明,你算算時間,我可不想幫錯人。」

不必算,百分百篤定,他推開出生證明。「他們是我的孩子。」他重申。

「過份,連多看一眼都不要,你不知道為了這兩張出生證明,沂婕差點兒丟掉一條命。」

「什麼意思?」反射性地,他抓住她的手腕,拳頭握緊,輕筋浮上手背。

「沂婕在懷孕初期很順利,因為太順利,她忘記自己是個孕婦,再加上事業剛起步,我們常常一忙起來幾餐沒吃、幾天沒睡,你也知道沂婕的脾氣,她是那種不服輸的人,結果到懷孕後期,她身體開始出現狀況,水腫、抽搐、高血壓……」

「然後呢?」

「她的家人不在身邊。」

「我知道。」

「沒有人好好照顧她。」她刻意挑惹他的罪惡威。

「我知道。」

「她差點兒死在產台上。」

「為什麼?」

「血崩。醫生割掉她半個子宮才止住血,是我簽的手術同意書,听說每年有很多產婦死于血崩。」

天!他怎麼可以讓她一個人經歷這些?胸口像被狠狠撞擊,石磨碾過、碎石機壓過,幾乎不能呼吸。

「沂婕不能再生小孩了,你在乎嗎?」李詠慧小聲問。

「我在乎。」蔣的臉色鐵青,直挺的背脊顫栗。

他在乎?狗屁,虧她還想幫他,要不是替他生小孩,沂婕干麼忍受這些。當時她簽手術同意書的手抖個不停,要是沂婕發生不幸,她馬上就升級,變成兩個孩子的媽耶……她肚子里的OS還沒完,蔣接話——

「我在乎沂婕受苦時我不在她身邊,我在乎養家活口的責任怎會落在她身上,我為什麼讓她有機會幾天下吃不睡,我為什麼不是簽手術同意書的那個人……」

他每說一句就捶一下頭,懊惱、悔恨,他痛恨當年的自己,智障愚蠢。

呼~原來是在乎這個,害她嚇一跳,以為他還想多要兩個小孩。

李詠慧抓住他的手,壓在桌上。「你不要把自己打笨,有力氣的話,想想看,要怎麼讓沂婕心甘情願回到你身邊。」

「如果我是她,我不會心甘情願,我只想一刀砍了這個肇禍男人。」他咬牙切齒的說。

說得好,就算不砍死肇事者,至少把不安份的「二弟」弄得不舉,才甘心嘛。她舉雙手同意。「對啊,說起來你實在可惡得要命,要是你招惹的是我,我會鬧得你十八代祖宗都不安寧。問題是沂婕並不這麼想,至少,她在小孩子面前提到你的時候,沒有怨氣。」

「真的嗎?」他不敢相信。

「騙你有錢可以拿嗎?」

「沒有。」

「所以嘍,我這種人才不做費力又沒收入的工作。」

「她應該恨我的。」他嘆了口氣。

「沒錯,尤其是楚楚、漢漢剛出生的那兩年。」

「那兩年怎麼了?」

「楚楚、漢漢是乖小孩,不常哭鬧,問題是他們在媽媽肚子里的時候沒受到太好的照顧,所以出生後經常生病,感冒、腸病毒,所有的病他們都跟上流行……」

蔣災很痛︰心疼孩子的病、舍不得沂婕的焦慮。

「你有沒有看過沂婕掉眼淚?」李詠慧問。

「她再苦都不會哭。」

「對,她不服輸,她是女強人嘛,但在那段時間,沂婕常紅腫著雙眼到公司上班。」

「她常常哭嗎?」他好難過。

「她找保母幫忙帶小孩,但每個保母都是才帶一兩天,小孩子就出了問題,發燒、嘔吐,人家不敢帶,怕把小孩帶死,那個時候,楚楚漢漢又瘦又丑,像兩只干巴巴的小老鼠。到最後,她只好一面帶孩子、一面工作,辛苦就不說了,有時候孩子半夜發高燒,她連半個求救的對象都沒有。」

懊死,他那個時候在哪里?在大陸、在歐洲,還是在哪個陌生的城市,為自己的名利汲汲營營。真他媽的該死!

「我要她回娘家、找家人幫忙,她打死不肯,說未婚生子會讓她的父母親傷心丟臉。我罵她死要面子,連里子都顧不上了,還管那麼多,她堅持咬牙Hold住,幸好孩子越養越好,不然,我很難想像她活得下來。」她用手指敲敲桌面,淡笑,「你一定不知道,當父母親的責任有多大。」

「以後,這個責任是我的了。」蔣燙發誓,漂亮的桃花眼底閃著堅毅。他再也不讓沂婕受同樣的苦!

「很好,希望你說到做到。」李詠慧微笑,把其他資料推到他面前。「你慢慢看吧,里面詳列了楚楚漢漢的個性脾氣和喜好,希望對你有幫助。對了,後天你有空嗎?」

「做什麼?」

「楚楚想看米勒畫展。」

「我帶她去。」他接口。

「很好,我會找機會跟他們稍微提一下……父親大人。先走了,拜。」

蔣目送她走後,視線被資料內容吸引住,除了楚楚漢漢,李詠慧還詳列了這幾年兒童王國的發展。

原來,沂婕並不受幸運之神眷顧,她被進口商倒過、被同業欺壓過,還被幼稚園聯合抵制過,她的成功得來不易,她的經歷可以拍成一部精彩電影。

不過,辛苦,不會再有了,他在這里,他會為她頂住天地。

他蔣對天起誓!

第九章

詹沂婕從一開始就知道蔣在找她,但她假裝不了。

她和他既然已無緣,再見面似乎沒有意義。見面、錯過,再見面、再錯過,又見面、又錯過……這種擦身而過的感覺,她有經驗,過程難受,她不再想嘗試。

打開報紙,上面有蔣的照片。

他是八卦媒體熱愛的目標,今天他和誰誰誰的名字排在一起,明天他又交了某某女星,他的風流韻事,千年不變,就是那個讓他動了真感情的Judy,不也留他不住?

有些男人,天生是風,抓下住、握不豐,女人就算拚了老命想追逐,以為抓到手了,誰知扳開手指頭,才發現只是一場空。

她太了解他,蔣只能是觀賞性動物,不適合收藏,她清楚明白,在他身上認真,只是白費力氣。

帶著一點鴕鳥心態,她不去問,是誰把糖果罐放到桌上,她催眠自己,六年過去,他找不到她,未來六年、六十年他也找不到自己。她相信糖果是「敦親睦鄰」送的——詠慧幫周敦穆取的外號,至于紙條,不過是誤打誤撞而已。

雖然這個想法,讓她的心情有些說不出口的沉重。

李詠慧抱著一堆企劃書,走到詹沂婕辦公桌前放下。「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連我在門外喊半天都沒人應一聲,只好自己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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