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干脆在第八次上洗手間時,直接逃了出來,狠狠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撥給胡蝶好了。光是想到梁俊文知道自己落跑後的冷淡聲音,她就忍不住打冷顫。
哼,說不定他知道她落跑後,不但不冷淡,還會贊美她的識時務呢。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她的心可就不是只有打冷顫了。
還是撥給胡蝶比較好。
「胡蝶,我人不舒服先回家了。」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胡蝶撇撇嘴,亮亮的演技實在差勁。
「頭,我的頭好痛。」亮亮還不忘裝出虛弱的聲音。
「那妳回去好好休息,晚一點我再去妳那里好好關心妳的頭痛。」胡蝶刻意加重關心二字,听得亮亮真的頭痛起來。
才掛上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亮亮嚇得幾乎要把手機往旁邊丟,她閉上眼楮不敢看來電顯示,很鴕鳥心態地掀開手機蓋。
「亮亮。」
是李勤。
亮亮松了口氣的同時,莫名的失落感也悄悄冒出頭。
「怎麼會現在打電話來?」只有在李勤剛去日本的前三個月里,他才曾因為耐不住想念在大白天打電話給她。
「剛剛收到妳的信,忍不住立刻打電話。」李勤的聲音有些激動,這可是兩年來亮亮第一次主動。
听到他的傻勁,亮亮輕笑起來,心底暖烘烘的。
「雖然妳不是點頭答應來日本,但是妳願意來看我,我真的很高興。」任誰都听得出他的開心。「真是太高興了!」
李勤的喜悅透過電話沾染在亮亮的俏臉上,她眼底罩上濃霧,加上想起剛剛梁俊文和胡蝶的雙雙對對,她突然好想哭、好想抱抱李勤。
「怎麼了?怎麼不說話?」李勤的聲音很急切,擔心她後悔了。
「沒有。」她笑著吸吸鼻子。「你什麼時候比較有空,我得安排假期。」
"「天天都有空。」
「--別這樣,我不想耽誤你的課程,而且我也需要時間請假。」不知道為什麼,李勤對她的在意,只會讓她心里閃過甜味,卻從不曾有其它的沖動。
「月底妳會比較忙,下個月好了,下個月我媽媽和阿姨要到日本來,妳跟她們一起來,我也比較放心。」他盡力維持著體貼。
「嗯。」情感上,她是猶豫的,始終無法像李勤一樣毫無保留。
「亮亮,我等妳,再見。」想到什麼似地,李勤又說︰「別讓我等太久。」
她明白他指的是定居日本的事。輕嘆口氣,直到手機里傳來嘟嘟聲響,亮亮仍然站在原地發愣。最近,她發呆的機率高得教人皺眉。
一個人在星期日的午後閑逛,似乎並不是件有趣的事,至少亮亮是這麼認為的;尤其當她拖著疲憊的雙腳回到家時,竟然已經有人不懷好意地等著她。
「余淳亮小姐,妳的頭痛好些了嗎?」胡蝶滿臉的笑,視線卻盯著自己修長的手指,並沒有看向亮亮。
胡蝶?
喔哦,她想起來了,她落跑了一下午呢。
「嗯,我……我……我到飯店外繞了一圈,頭好像就沒那麼痛了,大概是飯店里空氣太混濁吧。」說完,還不忘干笑兩聲,討好似地窩到好友身上,露出驚贊的表情︰「哇!胡蝶,妳的指甲顏色好漂亮呢。」
胡蝶同樣回她兩聲干笑。「是啊,如果被這漂亮的爪子抓傷,應該死而無憾吧。」
咻!亮亮瞬間跳離好友身邊,嘴上仍掛著討好的干笑。
「我從來不知道妳的運動細胞這麼好。」胡蝶滿意地瞧著亮亮「畏罪潛逃」的樣子。「說,為什麼丟下我?」
「哎喲,什麼丟下妳,我可是替妳制造機會呢。」亮亮重新窩回沙發上。
「制造機會?」
胡蝶眼神復雜,嘴角動了動,卻沒有開口,千思萬緒在腦中掠過,最後,她高深莫測地將視線定在亮亮身上。
被盯得渾身不自在,亮亮忍不住模模臉,懷疑是不是自己臉上長了什麼不該長的東西。
「妳真的要替我制造機會?」胡蝶藏起笑意,將視線重新調回指甲上。
「是啊。」聲音很小、很心虛。
「梁俊文呢?妳知道他的想法嗎?」
他的想法?想起中午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他哪還會有什麼想法。亮亮可從沒見過有誰曾在胡蝶手下逃生……思及此,酸意像泡泡一樣冒上喉頭。
「胡蝶一出手,所向披靡,哪有男人逃得了。」亮亮完全沒發現自個兒語意里的醋味有多強。
胡蝶笑意更深,但是她存心不點破。「如果妳真的這麼以為,那我就要出手嘍。」
又是「如果妳真的這麼以為」!這話不是她該問胡蝶的嗎?怎麼胡蝶和梁俊文都說了同樣莫名其妙的話?明明應該是他們的決定,怎麼最後都落在自己身上?
亮亮咬住下唇,心頭被自己的思緒啃噬得坑坑洞洞,她強迫自己擠出笑容,換了個話題。
「我下個月要去日本一趟。」
這回胡蝶倒是真的訝異,她睜大黑白分明的大眼,眨了又眨,隨即皺起眉頭。「妳答應李勤了?」
「只是去日本玩個幾天,不是定居。」亮亮聳聳肩,看待這件事不像胡蝶那麼大驚小敝,畢竟這是她自己決定的。
胡蝶還是拿瞧見怪物的眼神看她,眉頭沒有松開。「怎麼會突然想去日本?」她記得李勤不知邀約過多少次了,亮亮從沒想過要去看他。
「也沒什麼,只是覺得我應該為他做些什麼。」她心虛地低下頭。梁俊文的出現讓她愈來愈不確定,所以她想見李勤。
「他上個月不是才回來過?」胡蝶可不認為亮亮會是因為思念才急欲飛往日本,以往都是李勤定期回來看她。
「我去看男朋友很奇怪嗎?」亮亮也皺起眉頭。她的確不是很想去日本,但是她必須去,她必須提醒自己還有個李勤在日本等著她。
「不奇怪。」不奇怪才有鬼咧,胡蝶努努嘴又說︰「妳自己想清楚就好,感情的事沒有對錯,更沒有誰付出誰償還,跟著妳的心意走、去感受自己的幸福。」
亮亮狐疑地抬起頭,不懂胡蝶最近的話怎麼老是高深莫測。「胡蝶,妳、妳不舒服嗎?」如果不是生病了,胡蝶怎麼會連續兩天說出這種話?
「妳這里才有病咧。」胡蝶用力戳戳亮亮的胸口。「有人的心瞎了啊。」她夸張地感嘆。
「我哪有!」狠狠拍開胸口上的手,表情是被窺探透視的狼狽。
「沒瞎?」胡蝶起身整理微皺的裙襬,拉拉布料少得可憐的細肩帶背心,優雅地定向大門口。「我得走了,九點跟朋友約要去跳舞。」
亮亮張開嘴想說話,她很想告訴胡蝶,梁俊文是個好男人,如果可以,請她不要只當作一場游戲;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的立場在哪里,也不知道高傲的梁俊文是否同意她的插手,于是嘴唇張了又閉、閉了又張,卻半點聲音也沒有。
「亮亮,有些人的心沒瞎,卻故意假裝看不見,妳說,這之間有什麼差別?」
胡蝶丟下這句話,風情萬種地走出余家大門,留下再度發起呆來的亮亮坐在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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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多星期,李勤似乎很忙,因為他沒有上線跟亮亮聊天,不過每天晚上十點都會準時撥電話來問亮亮到家了沒有。亮亮沒有多作猜測,她認為李勤應該是忙著趕課業進度,好在兩個星期後便能騰出時間好好陪她。
望著MSN上李勤離線的狀態,她並沒有任何失望的情緒,相反地,她感到很輕松,因為沒有人會天天逼著自己考慮到日本定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