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亮苦笑搖頭,用力將擾人的情緒拋出腦外,不管是不是真有對錯,她都有權利跳出漩渦,不再為情所困。
余淳亮!閉上眼楮好好睡一覺吧,妳太累、太困,沒有什麼比好好睡一覺更重要了。這是亮亮在入眠前最後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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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亮整整睡了二天一夜,才完全清醒過來。這之間,她也蒙朦朧朧醒過幾次,但腦袋里渾渾噩噩的,說是夢游還差不多。她瞧向躺在梳妝台上的手機,隱約記得好像是自己拔掉充電插頭,開機後被一連串的簡訊聲響吵得受不了,專程把它丟到邊遠地帶的。
是誰傳來的簡訊呢?一點印象也沒有。亮亮輕敲沉睡過久的頭,接著試試伸展呈冬眠狀態的四肢,呼!好累呢,她掙扎地坐起身來,視線始終瞪著遠處的手機,鴕鳥心態再度重現,好想再關機個幾天再去面對。
算了,都跟自己說好了,總不能每次都對自己食言吧,亮亮伸手拍拍雙頰,才逼著自己離開被窩。
砰!
皺起眉頭,揉揉傳來剌痛的膝蓋,亮亮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睡太久,雙腳還麻麻的呢。
她手腳並用地效法毛毛蟲,改以爬行方式,緩緩蠕向梳妝台,再靠著椅子的支撐拿到手機。哇!真的還是假的啊?二十六封簡訊、三十三通未接電話,其中包含八封留言。
這、這、這這這、這要看到民國幾年啊?
快速瀏覽過未接電話,果然不出她所料,全是她那幾個好友打來的。亮亮決定待會兒再一一回簡訊要他們別擔心,然後她開始讀起簡訊,還是那幾個好友傳來的,看來自己真的讓大家很擔心,大大的內疚感油然而生。
最後幾個簡訊,亮亮愈看眉心愈是纏成死結。是梁俊文傳來的。剛開始幾則內容和其他人一樣,問她到底在哪里?知不知道大伙都很著急?後面三則就不大一樣了,尤其是最後一則,他寫著--
亮亮,妳到底在哪里?我實在很不想承認,妳竟然為了一個李勤,什麼都可以放下,偏又找不到其它借口來欺騙自己。如果再沒妳的消息,我想我真的要瘋了,是不是因為妳曾經答應過我要忘記李勤,卻發現自己做不到才逼自己離開?妳回來,別離開我,就算是我求妳,給我一通電話,讓我听听妳的聲音好嗎?
斗大的淚珠依著熟悉的路徑滾落,她不懂梁俊文那一句「別離開我」代表什麼;她不敢再作任何想望,回想二人之間曖昧不清的行為和言行,她才是要被逼瘋的那個人。在心底深處,為梁俊文保留的那一塊,立牌寫著禁地二字,她強迫自己不準再去踫觸,但是無論她逃得多遠,似乎都躲不過他對她灑下的囚禁咒語。
她關掉簡訊,連語音留言都不敢再听,怕自己又沉淪在梁俊文低沉的迷惑里。
此時,手機響了起來,上頭顯示「家里」。
「亮亮,妳終于接電話了。」余媽媽松口氣的聲音從電話里頭傳來。
「媽。」離開家的時候,她只留張字條,表示自己心情不好,想要出門散心,也會隨時和家里保持聯絡,要家人不用擔心。
「到底發生什麼事?看到妳的字條,我和妳爸本來沒覺得不妥,可是妳的朋友打了幾十通電話問妳的下落,叫我們怎麼能不擔心。」
「媽,對不起。」早該料到他們的關心會讓爸媽起疑。「我只是最近心情不好,沒和大家聯絡。」
「就這樣?」余家的教育態度很開明,亮亮雖然任性了點,卻不是作奸犯科的料,因此余家二老也不會太約束她;信任當然也是其中一項。
「當然。」她有點心虛,因為爸媽開明的態度不需要她說謊來掩飾自己不被贊同的行為,就連青春期她也沒有以叛逆證明自己已經長大,唯一一次說謊,大概就是她瞞著高中聯考的分數,去就讀讓人跌破眼鏡的私立高工了。
「既然沒事,為什麼連胡蝶都不能知道妳的去處?」
這寶貝女兒一定不是心情不好這麼簡單而已,但是她不說,做媽媽的也不想觸及她的傷口;亮亮一向樂觀、開朗,就算真有煩擾,也會很快被她丟到腦後,但是連胡蝶都被她拒在門外,她還是忍不住要擔心。
「我待會兒就傳簡訊給他們……」亮亮吞吞吐吐後,又說︰「媽,我暫時不想回去,也不想讓人家知道我住在育純家里……」
「我和妳爸不會說的,但是妳打算住多久呢?」
「也許……」也許會在台北長住,她正這麼考慮著。「育純飛去加拿大要好幾天,我們好久沒見面,至少要等她回來後再玩個幾天。」亮亮咬著下唇,依她現在的心情,哪有玩的興致。
「好吧,不過妳要隨時讓我找得到人,散完心就趕快回來。」
「我知道,媽再見。」
幣完電話,亮亮開始寫簡訊。
因為朋友臨時有事,所以離開一陣子,讓大家為我擔心真不好意思,我回去後會請你們吃飯算是賠罪,希望各位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別跟小女子一般見識嘍!
她盡量用輕松的詞句,刻意避開眾人最關心的話題。有時候真的很討厭自己的懦弱,在最需要獅子座的驕傲時,可惡的自尊心偏偏躲得無影無蹤,簡直是氣死人。
傳出簡訊後,最大的煩惱才開始;她並沒有將剛剛的內容傳給梁俊文,他最後的簡訊讓她的心懸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並非她存心鑽進他話里的意思,而是她傳的那些內容根本不能讓他滿意。
為什麼不能讓他滿意?亮亮也不知道,但直覺告訴她,梁俊文絕不會這樣被打發,他對自己的關心如果一則短短小小簡訊就能替代,她也就不曾淪陷得那麼深。
不想再欺騙自己。她不但愛他,甚至還期待他也愛能自己,因為她這輩子再也戒不掉沉溺在他不經意的呵護里。但是很諷刺的,他似乎毫無所覺,每每用他獨特的溫柔困住她,漫卷成無止境的傷害。
為什麼不能少在乎一些?一些些就好;至少她可以不必到了這個時候,還莫名其妙地在乎他的感受,老天爺啊,到底誰能救救可憐的她?
亮亮走到床邊坐下,將手機往後一丟,狠下心來打算不給梁俊文只字片語,消極地宣泄對他的賭氣。
哼,急死你、氣死你!一想到梁俊文如果知道全世界的人都收到她的簡訊,唯獨他沒有的時候,臉上浮現的氣急敗壞,她就忍不住揚起嘴角,小小的報復快感壞壞地涌出心頭。
報復?是報復嗎?憑她余淳亮在他心里的地位,足以釀成被報復的情緒嗎?
亮亮頹然地倒向大床,悲觀地想著恐怕還沒釀成報復的情緒,倒先激起他想掐死自己的憤怒吧,下意識地模模自己的脖子,很沒志氣地考慮著是不是應該再傳個簡訊。
她從沒違背過梁俊文的意思,就算是再不爽,只要遇上他掃來的淡淡視線,任何不滿的情緒最多只化為幾句低聲咕噥。既然他要的是听她的聲音,那麼簡訊肯定不合格,寄不寄好像也沒那麼重要了。
如此想來,亮亮隨即放棄再傳簡訊的念頭,反正他找不到自己,就算有天大的火氣也拿她沒有辦法不是嗎?
最重要的,說不定有胡蝶在他身邊「安慰」著,梁俊文根本不會有多余的心思關照她。
啊!受不了了!亮亮大叫一聲,舉起雙手在面前左右揮舞,可無論她如何用力晃動,那張該死的冷淡表情依舊鮮明得讓人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