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下起大雨,知道自己濕透了,但是此刻她心中只想到她表姐的問題……
忽然。有人抓住她的雙肩,在她的面前大吼,她這才回過神。
「雷冬貝,你是瘋了嗎?」
「屈紀鋼?」
「你在干什麼?」他心疼怒吼。
「你淋濕了!」看著他,她訝異道。
「你說我?那你自己呢?」他是因為心急、情急,語氣才會這麼嚴厲。「你的腦袋進水了嗎?怎麼任由自己淋雨!」
「我……」雷冬貝這才覺得有點寒意,怔然的看著屈紀鋼。
他怎麼會在這里?
「你下班了?」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不知道。」
「你這樣走了多久?」
「不……不知道……」
屈紀鋼沒有再問,直接把她拉向他的車子。他不知道她發生什麼事……但在巷子里淋雨討論事情,絕非正常人該做的事,先回家吧!一切都等回到家之後再說。
「我全身都濕了……」站在車邊,看著他那價值四、五百萬的休旅車,她抗拒著不想上車。
「你也知道你全身都濕了?」她怎麼任由自己淋雨?看得他好心疼。
「我走回去,反正不遠了——」
「上車!」他大吼,並替她開了車門。
「你的車子……」
「雷冬貝,照我的話做!」
她照做了,這是他第一次對她這麼凶,但她知道,他是為她好。
幾乎是用推的把雷冬貝推進她客房中的浴室里,屈紀鋼看著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反應,心中一沉。到底是什麼事讓她變成這樣?
「要我幫你嗎?」他不得不問。
「幫什麼?」她一臉迷惘。
「洗澡……」
雷冬貝馬上俏臉一紅,全身發熱,她搖了搖頭,然後看著他。
「你也去洗個澡吧!你和我一樣濕。」
他當然要洗澡,但這是小事。屆紀鋼看著她,心疼她的脆弱、她的蒼白。她是他的妻子,再大的事都有他扛著、頂著,她為什麼要這麼虐待自己?
「我在客廳等你。」他交代。「如果你想泡澡就泡澡,我會煮好咖啡等你。你吃過東西沒?要不要我準備一些吃的?你餓嗎?」
她搖搖頭,「我很好。」她不要他擔心、生氣。
「你很好?」
「我……」
「等下說。」他替她開了熱水,調好了水溫,然後默默的走出浴室。
等雷冬貝再到客廳時,已挽上了舒適的家居服,頭發不是很,干,因為她怕他等太久。她是泡了澡,雖然是初夏,但可能因為淋雨淋了太久,她已冷到了骨子里,她需要一點溫暖。
看到她仍舊濡濕的長發,屈紀鋼非常不滿意。他起身離開客廳,再現身時,手中拿了一條大毛巾還有吹風機。
「弄干。」他把大毛巾交給她。
她接過毛巾,但仍小小回嘴一下,「天氣又不冷,一下子就干了。」
「你不怕頭痛?」
「我又不是紙糊的,那麼脆弱。」
「我相信你不是,因為紙糊的沒有腦!」這是屈紀鋼第一次這麼挖苦她。
雷冬貝咬了咬唇,卻沒有怪他的意思,因為她明白他是真的關心她。
在她拿毛巾擦頭發時,他亦打開了吹風機,逕自幫她吹干頭發,感覺像做這一件事,對他來說是再自然不過。
「我煮好了咖啡。」關上吹風機之後,他簡單說了一句。
「我去倒。」她想要起身。
「我來!」他卻按著她的肩,阻止她。
「我倒吧,你上了一天班……」雷冬貝常把這一句話掛在嘴邊。因為他的確是上了一天班,結果工作累了一天回家後還要照顧她,那她算什麼?他的包袱、他的負擔?他已為她做了太多。
屈紀鋼已轉身去倒咖啡。他想要照顧這個女人、呵護這個女人,他是拼了一整天,是疲憊沒錯,但是雷冬貝比他的情緒更重要。
「喝吧……」把咖啡端給她之後,他還加了一句,好像她連咖啡都不知道要怎麼喝似的。
熱燙的咖啡暖了她的口腔,也暖了她的心;她忽然覺得很有安全感,但她知道不是因為咖啡,而是因為他。
「你今天去了哪里?」他突然問。
「我……只是去喝了下午茶。」她沒有說謊。
「和誰?」
「我表姐。」
「出了什麼事?」既然問到了人物、事件、地點,那麼事情應該可以很快就清楚了。
「沒什麼事。」她卻回避。
屈紀鋼如果是那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粗枝大葉的男人,那麼此刻他會點頭走開,並接受她的說法。可是他不是那種男人,也一向不當睜眼瞎子,他習慣面對問題。解決問題。
「你喜歡淋雨?」他忽然微帶低啞語氣問。
「誰會真的喜歡淋雨。」她的眉頭一皺。
「那你今天淋了多久的雨?」
雷冬貝被問傻了。
「你沒有注意?」
她只知道走出了咖啡店之後。就開始淋雨,一直走、一直走,如果她的記憶是正確的,那她應該走了兩個小時,也淋了兩個小時的雨。
但是她不能老實告訴屈紀鋼,他一定會氣瘋的。認為她老了以後沒有失智的困擾,因為她沒有腦!她沒有腦才會任由自己淋著傾盆大雨走了兩個小時。
「冬貝,有什麼事說出來。」他柔聲哄道︰「我會幫你!」
「我……只是和表姐喝下午茶,沒有事啊!」她不會說出來,也不想說出來。
「你要我親自打電話向她嗎?」他威脅著。
「屈紀鋼,不要去打擾我表姐!」雷冬貝馬上阻止。「真的沒事!我累了……我能不能去休息?我真的好累。」
「你真的沒事?冬貝,我——」
「我們以後再聊。」她起身,身體有些搖晃。「我真的想好好的睡上一覺。」
「好,我們明天再聊。」他看得出她是真的累了。
雷冬貝現在只想沉睡,好好睡上一覺。一切等她睡醒再說吧。
第3章(2)
如果不是那細微又斷斷續續的申吟聲,屈紀鋼絕不會在三更半夜,連房門也沒敲的就闖進雷冬貝住的客房。
「冬貝……」他已來到她的床前,輕聲呼喚她,「醒醒,冬貝……"
不知道自已是清醒或是在睡夢中,她只覺得自己的喉嚨里好像被塞了鐵塊,而她的頭好重、好昏。全身像是有人偷打她了般的酸痛,全身沒有一處是正常的。
她好不舒服!
屈紀鋼伸手模了模她的額頭,他有想過她可能發燒了,沒想到傳至他手中的熱度會那麼燙。「冬貝,你發高燒了!」
「我覺得好熱。」雷冬貝不安分的全身蠕動,好像她的皮膚里有小蟲在鑽。
「我帶你去看醫生。」他立即下決定。
「不要!」她用沙啞的聲音大聲回他。
「你連聲音都不對勁!」他急了。「起來!」
「我想睡覺……你為什麼要吵我?」雷冬貝的眼楮是半睜半閉的,她的意識時而清楚、時而昏沉。「現在不是晚上嗎?是大家睡覺的時間,你為什麼要一直在我的身邊吵我?很煩耶!」
「你生病了……」屈紀鋼扶起她坐著。「我們得去看急診。」
「不要看病!我討厭醫生!討厭打針……」
「至少你得去給醫生瞧瞧你怎麼了。」
雷冬貝忽然舉起自己柔弱的小手,然後放在自個兒熱燙的額頭上,然後發出沙啞的笑聲。「我好燙喔!好像在熱油鍋里炸過,熱呼呼的,真的!不像平常是涼涼的,屈紀鋼,好燙!」
如果不是太擔心她,他真的會笑出來,但現在可不是對她的撒嬌動心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