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穆禛同樣嚴肅的盯著陸厚樸,靜待她會如何回答,涂太妃的問題其實他早已想過了,甚至早在趕到這里之前,就派人去好好調查陸厚樸究竟是什麼來歷,只可惜時間太短,還沒能有回復。
一听,陸厚樸臉上又出現了莫名的自信感,一雙水靈大眼像是能夠迸出璀璨星光般的閃亮。「那都多虧了民女的爹爹。」
她挺直了小身板,覺得沒有比現在更她自豪的時候了。
厲穆禛看到她這樣子實在覺得莫名的有趣,可是心底也有幾分怪異的情緒滋生,她這種為其它人瘋狂著迷的模樣,讓他不知為何有點不悅,于是他故意問道︰「喔?從何說起?」
陸厚樸不怕人家問這個問題,就怕沒人問,畢竟要宣揚她爹的功績,不管是她還是兩個個姊姊,都是說就停不下來的。
「我爹可厲害了。」她第一句話就先來個總結,甚至連民女兩個字都給忘了,連停頓都沒有,緊接著就開始滔婬不絕地稱贊起她爹來,「我爹在我們那州,說是第一神醫,絕對沒有人反對,而且我侈就怕我們幾個姑娘吃虧,還教我們很多有用的東西,這醉芙蓉就是其中之一,當初我爹把我們關在滿是醉芙蓉的屋子里,逼著我們把味兒給記得清清楚楚,後來還把東西摻在飯菜中,要是哪一頓沒聞出來,那一頓就沒得吃,雖說那時候不懂,可後來我爹帶我們去看了那些不小心用了過多醉芙蓉的患者,我們才了解我爹爹的苦心。」
陸厚樸一點也不覺得她爹用這種方式訓練她們三姊妹有什麼不好,反倒認為如果不是當初她爹這樣逼她們,她現在也不能在這里當個稱職的爹控,大力的宣揚她爹的好了。
雖然說能夠拯救那個可愛得像女圭女圭柱的小泵娘也是好事一件,可是比起宣揚爹有多好這件事,那自然是比不過的。
陸厚樸說了半天,前面幾句還能夠扯上重點,後面就是不斷的重復一件事——
就是她爹好,她爹妙,她爹厲害得呱呱叫。
涂太妃頭一回听見有人這樣教導姑娘的,嘴角忍不住又想抽一抽,她轉頭看著臉色復雜的皇帝,遲疑的道,「皇上,這……還要問下去嗎?」
厲穆禛看著眼前眨巴著眼楮,一臉興奮模樣,還打算繼續稱贊她爹的小泵娘,他就忍不住想逗弄她,于是他故意板起了臉,命令道︰「不必了,既然已經把其它伺候的人都給抓了,那就開始審吧!」
他的語氣不重,但眼底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冷銳,「把手伸到皇室之中,朕也想瞧瞧到底是誰給他們的狗膽!」
他的想法跟涂太妃一樣,今日這只手能夠無聲無息的深入涂太妃的身邊,對兩個孩子動手,殊不知哪日也會暗中對他下毒手,不揪出來怎麼行?
涂太妃得了準信,自然也知道該怎麼審了,她同樣冷冷一笑,對方姑姑使了個眼色後,方姑姑心領神會的先退了下去。
第3章(2)
陸厚樸不知道自己只是偶然聞見一縷香氣,就讓多少人今日魂斷深宮,可她明白如今已經不是她能夠插手的時候了。
她靜靜地跟著其它人退了下去,在最後回頭看著那個靜靜坐在上位的男人,她的心卻莫名的抽動了一下。
厲穆禛一個人坐在上頭,那深邃的眼眸正定定地望著她,那眼神讓她瞬間有些心荒,只好馬上回過頭去不敢再看。
她腳步匆匆的離去,可是他那凌厲中又帶著點什麼的眼神,卻已深深烙印在她的心版,攪亂了她原本平靜的心湖。
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保護陸厚樸等三人,她們回到儲秀宮後,方姑姑馬上帶著另外一群人來替她們整理東西搬到其它地方住。
其它秀女們一臉好奇艷羨的看著三人,有些膽大的甚至想要打听消息,問她們是如何得了貴人的青眼。
可是在方姑姑那冷得可以結冰的嚴厲眼神下,她們全都默默地打了退堂鼓,就連李芳晨兩人也知道自己這是被牽扯進大事里了了,如果沒事自然是最好,可剛剛那事兒,要是從她們嘴里露出個一星半點的,只怕到時候能不能活著出宮都是個問題。
所以兩個人也都跟鵪鶉似的,靜靜地站在一邊不敢說話,甚至就連怪罪陸厚樸多事這一點也做不到了,因為比起選秀什麼的,她們現在覺得還是自個兒的小命比較重要。
陸厚樸的心情也比剛剛消沉了不少,她說要嫁人只是因為打小看著自家爹娘這般恩愛,覺得能有這樣一個像她爹這樣的好男人來照顧自個兒也挺不錯的,加上她之前算出自己今年紅鸞星動,好姻緣就在此時,她才敢大膽地跑了出來。
可是包括之前那貴不可言的卦象,加上今日那人瞅著她的眼神,一樁樁一件件都讓她忍不住煩躁了起來。
她是想要找好姻緣,可紅線的另外一頭,她可從來沒想過綁的會是個擁有三宮六院的皇帝。
除了她爹說的一根黃瓜人人用的理論外,她也不是什麼單純的小泵娘,打小識得的幾個閨中好友的家里,她們的父兄納妾娶小的哪個少過了?
隨之而來的是家宅不寧,要不就是子嗣互相找麻煩,她看多了,心中感觸自然也深,原來她爹娘所謂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竟是如此難得。
這世上在就難得的東西,又怎麼要求一個萬人之上的皇帝去做到呢?
陸厚樸煩躁的想了半天,拚命的說服自己不過是想多了,她這般還沒完全長開的樣子,怎麼能夠入得了賞閱百花的貴人眼?
可是她心里頭的預感卻不斷的堅持己見,告訴她她沒想錯。
這樣的煩亂,讓她即使換到一個比儲秀宮的房間還要大上兩倍的屋子里,也沒讓她心情更好些。
大半夜的,她甚至耐不住腦子里吵得頭疼的兩種聲音,披了件衣裳,便往外頭的院子走去。
屋子里外的小丫頭都有點耐不住睡意點頭打磕睡了,她沒吵她們,甚至也沒走遠,就在院子里的小桌子邊坐下。
她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這樣心煩意亂、難以成眠,這時候她忽然有點想家了,就算沒法同爹和娘說,可是還有兩個姊姊可以幫她參詳一番,雖然她們比自己還早溜出家門就是了。
她重重嘆了口氣,頭一回覺得入宮這件事情也不是那麼有趣了。
「嘆什麼氣?」
一道男人的嗓音突兀的從她身後傳來,她嚇得差點跳了起來,一轉頭看見是厲穆禛,她心猛地一跳,覺得自個兒肯定流年不利,越不想見著的,反而越常看見。
「給皇上請安。」她虛假的笑了笑,「皇上,夜深了,民女先去歇息了。」
她可沒傻到問為什麼能在這個時候、在這里見到他,整座皇宮都是他的,他愛去哪兒,她管得著嗎?總而言之,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離他越遠越好。
「站住。」厲穆禛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那虛假的笑容讓他格外的不順眼。「朕說你可以走了嗎?」
「呵呵……我……民女這不是想著皇上大約想要賞月,所以空出地來,不敢擾了皇上的雅興。」陸厚樸低下頭回話,卻久久沒有听見他的回應,正胡思亂想他是不是忘記她還站在這兒的時候,就看見一雙金黃色的男鞭緩緩地走到她跟前。
她有些惶恐地想要往後退,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人就被拽住了,手臂被讓男人緊緊抓著,兩個人本來就站得近,遠遠看著就像兩個人緊貼著擁抱一樣。
陸厚樸從來沒跟男人這麼靠近過,就連跟她爹也不曾,她似乎能听到自個兒的心怦怦直跳的響聲,手臂感覺到男人手掌的力道還有溫度,像是烙鐵一般熨燙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