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靈劍(十)江南會 第2頁

不曉得是喊給趙飛英听,還是喊給自己听的。

然而,趙飛英越是豁了出去,玉郎君卻越是遲疑。

也許是因為心中有愧的關系。

但是,見到了趙飛英胸前要害已然就在劍尖,玉郎君還是刺了進去。

一招得手,卻是少了幾分的喜悅。

然而,玉郎君的勝利卻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就在那個停頓之中,趙飛英已經伸手奪去了他的長劍。

鮮血流到了手上,玉郎君驚愣地放了開他的兵器,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趙飛英自己拔出了透胸的長劍,表情卻沒有絲毫的痛苦。

在下一個瞬間,比流星還要快的劍已經劃過了玉郎君的喉頭。

模著自己頸上的熱血,玉郎君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師兄在哪里?」把劍尖按在他的胸口,趙飛英低聲問著。

「若想死得痛快,就快點說。」

玉郎君只是顫著唇,用著沾血的手指向東方。

走過了幾百尺的路,在一個草叢中,趙飛英見到了他要見的人。

莫言躺在那兒,臉色比現在的趙飛英還要蒼白。

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臉上,他的雙眼緊閉。

趙飛英仔細看著自己的師兄,胸口的熱血一滴滴地落在莫言身上。

要不是他要師兄趕來這兒,如此的夜里,莫言該在張家渡那盧員外家中,陪伴著自己的愛妻。

玉郎君說的不錯,要不是他們這兩個師弟……坐倒在莫言身旁,趙飛英的心髒痛得厲害。

要不是我們……要不是我……

「……飛英……」微弱的聲音傳到了耳里,趙飛英連忙俯身向前,凝神去听。

「……帶我回張家渡去……」懷里抱著莫言,顧不得大雨,趙飛英就是直奔西方的大鎮。

只有那兒,才有馬車可坐。

經過了官道,玉郎君的尸首躺在血泊之中,然而趙飛英只是從他身旁急奔而過。

濺起的泥水灑在玉郎君的臉上。

只是,急著趕路的趙飛英並沒有留神去看。

從玉郎君的臉上,一層面具被大雨沖了落,露出了下方俊秀的臉龐。

那泥水就是濺上了面具下的臉,然而,趙飛英自然是不會去注意的。

跑到了鎮上,天已經是大亮的了。

看見了一身是血的趙飛英,更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然而,趙飛英只想快些找到馬車,送師兄回張家渡。

「……師叔!」玉成又驚又喜的聲音從遠方傳了來,然而趙飛英卻是沒有听見。

直到玉成擋在了他的面前,趙飛英才停下了腳步。

「師叔,您怎麼全身是血,您……天!莫言師伯!」

「救他,送他回張家渡,你們想要我做什麼,我都做。」

有力的手抓起了玉成王胸口的衣襟,那深沉的聲音,仿佛是另外一個人在說話。

「師叔,您別急,您先……」

「我們死不足惜,可師兄絕對不能死。」一邊說著的趙飛英,胸口的鮮血一邊流到了他的腳邊,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血泊,嚇壞了鎮民,也嚇壞了玉成。

「好……好……師叔,您快放開我,我這就去安排……」玉成連忙說著。

閉起了雙眼,仿佛四周的世界都在旋轉,趙飛英的腳,卻是站得穩當。

他的肩上,現在有著兩條人命。

而他,兩個都要救。

一夜的大雨過後,今早的天氣顯得格外的晴朗。

小紅起了一大早,第一件事就是為冷雁智熬上一盅雞湯。

大病一場,耗去他不少元氣,即使曉得他心底趕著上路,可總也是千勸萬勸,讓他先把身體養好。

炖好了湯,小紅捧進了冷雁智的房間,卻發現冷雁智早已經醒了。

坐在床上的冷雁智,只是有些茫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連小紅進了門來都不曉得。

有了莫大夫的藥物調養,以及他師兄的內力相助,冷雁智如今的臉色,比起數月之前,已經不曉得要好上了多少。

曾經黯淡的眼神,如今亦是有著炯炯的光明。

褪去了灰敗的外殼,如今雖是同一個冷雁智,卻比以前還要更加地耀眼了。

「冷公子?」小紅把雞湯放在桌上後,輕聲提醒著。

于是,冷雁智也才轉過了頭。

「小紅嗎?」

「是的。」

小紅微微一個行禮後,就是掀開了湯盅。

「照著大夫留下的食補藥方煮的,冷公子得多吃些才行。」

小紅盛著湯,一邊低聲說著,而冷雁智又是沒有回話。

悄悄朝冷雁智看去,只見他又在看著自己的一雙手了。

「……冷公子覺得現在身體如何了呢?」小紅只是低聲問著。

「……很暖和。」

出乎意料之外,冷雁智卻是如此說著的。

小紅有些驚愕地向他看去之時,早晨的陽光灑在他的側臉上,而他的嘴角,卻是微微揚起的。

應該是高興的,可小紅的心里卻是有著微微的酸楚。

「……是因為玄英回來的關系嗎?」小紅勉強笑著,為冷雁智送上了熱湯。

「……在我身子里好像有著一股暖流。」冷雁智低聲說著。

「該是那人注入的內力。打通我四肢百骸,說不出的舒服。」

小紅的手微微顫著。

冷雁智接過了熱湯,小口小口地喝著。

「好奇怪啊……」自己推了門進來,玄英只是喃喃念著。

「奇怪什麼?」冷雁智只是低聲問著。

「他們怎麼還沒有回來?」坐在冷雁智的床邊,玄英看著冷雁智,疑惑地問著。

「昨晚外頭下了好大的一場雨,他們還出去做什麼呢?」

「……想是不願我們答謝,徑自走了。」冷雁智只是輕嘆著。

小紅只是咬著唇。

「喔……那你現在覺得怎麼樣?」玄英問著。

「……很暖和。」冷雁智只是微微笑著。

有些疑惑地捉起了冷雁智的手,玄英也是低聲驚呼著。

「真的耶,好暖喔……該不會是發燒了吧?」玄英連忙去模冷雁智的額頭,然而那並不是發燒。

「不是這兒,最暖的是這個地方。」捉著玄英的小手移到自己的胸膛,冷雁智帶著微笑說著。

「……那叔叔真的很厲害。」玄英只是低聲贊嘆著。

「我沒看過比他更好的大夫了。」

「你曉得那大夫叫什麼名字?」冷雁智問著。

「……不曉得,不就是叔叔嗎……」玄英靈活的雙眼只是來回看著冷雁智與小紅兩人。

「咦咦,我還以為你們是早就認識的啊。」

「……什麼早就認識?」冷雁智問著。

「我听那叔叔一直叫你十三師弟、十三師弟的,你們不是同門的師兄弟嗎?哇!好疼啊!」冷雁智不曉得為了什麼原因,捉著玄英的手突然收了緊,惹得玄英連聲叫疼。

茫然地放開了玄英,冷雁智只是低聲說著。

「你再說一次?」

「……那叔叔叫你十三師弟的哪,八成是你師兄吧。」

「怎麼可能!」一氣之下,揮開了空碗,冷雁智怒聲喝著。

空碗落在小紅的腳邊,摔成了碎片。

小紅嚇了好大一跳,而玄英又何嘗不是?他只是有些畏懼地看著冷雁智,情不自禁地往後縮了一縮。

「怎麼可能!他該恨不得我死!又怎麼可能會救我!不可能!」

「就是他救的啊……」小聲喃喃說著,玄英有些委屈。

「……我不相信……」看著自己的雙手,冷雁智只是喃喃說著。

「……小紅,你說,救我的大夫是誰。」

「……是我去張家渡請來的莫言神醫。」

那一個瞬間,冷雁智射來的銳利眼神讓小紅甚至忍不住發著顫。

「誰要你多事?與其讓他救,我不如死了算了。」

「……原來他就是莫言神醫啊……」喃喃說著的玄英,語氣里卻是充滿著向往。

「……小紅,讓人送一萬兩黃金去張家渡,我不想欠著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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