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靈劍(七)死去的人以及活著的人 第24頁

「誰!」

可沒想過這往東南的路上,沒有追兵不過卻有批山林野盜。

這一闖,驚了營區,卻是惹來了十幾個煞星。

只見十幾雙亮閃閃的眼楮逼近了自己,兩匹馬恐懼地往後退著。

「……唐公子,你先走。」玄武低聲說著。

「……不行,你有了什麼事,子靈會傷心。」雖說害怕,唐憶情還是拔了劍。

「……你也是啊,靈兒就不會難過?」玄武低聲說著。「要留,一起留。」

「好……」唐憶情顫著唇,勉強說著。

「喲!手還在抖著啊?」那些賊人笑成了一團。

「……你們要銀子嗎?僅管拿去就是了。」唐憶情從背上解下了包袱。

「……真是抱歉了,銀子要,還要馬,也要命。」那首領一般的人冷冷說著。「讓你瞧見了我們的營地,只怕要引來了官兵。」

……今日,只怕走不了了。唐憶情心酸地想著,可沒想過,竟然是死在強盜的手上。

大哥……兩年之會,只怕要誤了。青青……

「唐公子,今日玄武受您大恩,就由我來斷後。您先走。」玄武低聲說著。

可你若有了萬一,子靈不是哭斷了肝腸?唐憶情看著玄武,心里只是苦澀。

「快走!」玄武喊著。

「今日我們誰都別走,能活就一起活,如果我先走了,只怕將來的日子比死還要難過。」

提起了寶劍,唐憶情從馬上躍了下來,那劍光比寒冰還要冷冽。

「好劍……」那首領贊嘆著。

「……好!唐公子,今日我們合力抗敵,誰也別說先走的話語。」玄武躍下了馬,站在了唐憶情身邊。

只是,雖然說得豪邁,唐憶情的下盤卻還是看得出來扎得不穩,就連握著長劍的手,都仿佛是在顫抖著。

雖說大哥教了自己一些防身的劍招,可他也沒有機會真的與人對敵過。躲在了他的羽翼下,除了師姐又會有誰敢打自己的腦筋。

「喔?那我就先來會會!」一個漢子狂笑著,拔刀就是大步走來。只見森冷的刀鋒越來越近,唐憶情卻只像是嚇得呆了似的,一動也不動。

「對,就是這樣,乖乖的讓老子砍,不會讓你痛太久!」

「唐公子小心!」就在漢子砍下的那一剎那,玄武驚叫著。、

然而,一道劍影過,噴出的鮮血卻不是唐憶情的。

本能性的一招才過,一個壯狀就被輕而易舉地截胸砍殺。唐憶情驚嚇的程度絕對沒有其他人的小。

好鋒利的一把寶劍,好狠的劍法。

「真是個練家子!先斃了他!」首領喊著。

于是,對著拔了刀沖來的強盜群,唐憶情咬了牙,一劍又一劍地苦苦擋著。

沒有太多對敵的經驗,在那危急的時分,只能把劍招一遍又一遍地舞著。拼著至少能護著全身,哪還能想得到傷敵。

然而,即使只是如此,那簡單卻又致命地劍招卻還是將他腳下的草地染了紅。

隨著劍招使得越來越是順手,劍下的亡魂更是累積得越快。

只見月光下,那長長的、美麗的黑發在激斗下披散著。唐憶情緊張的表情越來越是平靜,蒼白的臉也越來越是冰冷。胸口漸漸放了空,沒有顧忌,更沒有了無謂的憐憫。一劍七殺,即使是四濺的鮮血,也只是黑夜的華麗點綴。

玄武也是沒有閑著,長拳使了出,就算是沒有兵器,也是至少能夠保身。

大部分的人見唐憶情有兵器,手上的刀也總是往他身上招呼。看得玄武可以說是心中捏了一把冷汗。

然而,見到他漸漸的也是游刃有余,那擔心也就轉成了贊嘆。

原來唐公子也是名江湖新秀。

但是,腳邊的尸體堆了一具又一具,唐憶情咬著牙,卻也是漸漸體力不支。

內力早已凋枯殆盡的他,盡避劍招犀利,那猛烈跳著的心也是讓他就連站都要站不穩了。

「唐公子!」玄武擔心地喊著。

對不起,大哥,青青真的太沒用了……唐憶情絕望地想著。

「憶情!」

遠遠的,傳來了華清雨的聲音,唐憶情一個回神,就是一把青色的寶劍加入了戰局。

「抱歉,我找了一會兒。」華清雨也還在喘著。打從他回頭去找馬匹,再沿著東南的路找他,這一個耽擱之間,差點就要來不及。

與他背對著背站著,唐憶情總覺得很多事情想問,然而卻是沒有時間問了出口。

「您是?」玄武也來了,三個人背靠著背,盯著環伺的敵人。

「華清雨,華山的弟子。」華清雨淡淡一笑。「替我護著憶情,這些我來就好了。」

「好個狂徒。」那首領也站了出來,手上持刀。

「我的劍,很久沒有沾血了。」華清雨緩緩說著。

護著唐憶情,玄武擔心地看著敵陣中的華清雨。

饒是多麼強的劍客,是要如何在包圍之中勝出?

「咳……咳咳……」唐憶情在他身邊咳著,到了最後,就是跪了倒,以劍撐地,痛苦地喘著。

「唐公子?」玄武輕輕攬著他,低聲問著。

「……」看著敵陣中的華清雨,唐憶情自然也是焦急著的。那一聲又一聲的慘呼,會有哪個是他的呢?然而,他就連跪都跪不穩了,又要怎麼……

「……唐公子?唐公子!」玄武著急地抱著昏厥過去的唐憶情,低聲喚著。

此時,另外的一頭,華清雨劃開了最後一劍。那清冽的一劍、華美的一劍,有著二十年的精純火候以及極深的內力。

當最後一個敵人倒下後,他在自己衣上擦了劍,才收劍入鞘。

再來十倍的人,他也不見得會怕。他本就不是一般的劍客。

「他怎麼了?」見著唐憶情蒼白的臉,華清雨蹲下了身,擔心地問著。

「不曉得,一停了下來,就喘得很厲害。」玄武搖了頭。

「……我帶他,他的馬請你幫忙牽著。」華清雨低聲說著,接過了唐憶情,將他打橫抱了起。

「可我……不曉得集合的地點。」玄武跟著走了幾步,苦笑著。

「……不要緊,他需要休息,找個客棧讓他歇上一晚再走。」華清雨看著懷里的唐憶情,有些心疼的地說著。

「……劍……大哥的劍……」迷蒙之中,唐憶情卻是低聲申吟著。

「……是這把吧!」玄武連忙跑了過去,為他拾起了劍。

收劍入鞘,華清雨這才一示意遞過,唐憶情就是緊緊抱著,接著才又昏沉沉地睡了去。

「……他真是個幸運的男子。」華清雨苦笑著,躍上了馬後,接過了唐憶情,把他護在自己身前。

「這附近有家客棧……我剛住餅。」華清雨又是苦笑著。「走吧,先去歇歇。」

——第七部‧完——

番外——軟沙崗

「師尊,師尊!」

眼盲的女子奔過熟悉的長廊,而就在那長廊的盡頭,有著一個仁慈的長者。

挽著一頭依舊烏黑的長發,翻開了泛黃的書頁,正在細細讀著里頭的一字一句。

她身邊沒有隨侍的僕從,房里也沒有華麗的陳設,盡避她是應該有的。

她身上唯一的飾品只是一塊古樸的玉佩,用著紅絲線綁了起,掛在白皙的頸上。

他人的贈與則是用著木箱,慎重地收好後,整整齊齊地排放在房里的角落。

「怎麼了?」那長者抬起了頭,回給她一個溫暖的笑意。盡避她曉得她看不見。

「我看見了,師尊。」那女子只是低聲說著。「鮮紅的飛鳥,墜落在夕陽西照的深谷,碧綠的湖面映著一張蒼白的臉。」

那長者只是溫柔地笑著。

「十一師弟的臉。」女子一字一句地說著。

「我正是要去軟沙崗。」那長者放下了手上的古書,對她溫柔地說著。「值得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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