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敬堯現在才發現,單方面付出的愛情得不到想要的響應,會是這麼痛苦的一件事,從來沒想到有一天他會這麼想彌補一個人,只要她開口,他會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只求她一笑,可他的彌補,她不要。
她說的對,他來這里做什麼?讓她傷心難過之後,他來到她面前,一直說想說的話,不給她任何開口的機會,像是要強迫她接受他道歉,然後和好,一切都解決了。
女人哪有這麼簡單?尤其是你最想要的那一個,你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討她歡心。
失憶前的董亦河不只一次對他這麼說,一副為情所苦的模樣,他每每總嘲笑好友想太多。
其實是他想得太少,從來沒有認真地戀上一個人,設身處地地為對方著想。
「我真的很抱歉。」說再多的話都像是為自己月兌罪的借口,不行了,不能再說了。「我以為我來,你會開心見到我,結果,我只是想讓自己好過,從開始到現在,我還是這麼自私。」告訴自己要放手,不要再貪戀她的體溫,她放棄了,她最痛恨謊言,而明知道那是她最討厭的事情,他卻還是閉上眼楮,選擇繼續欺騙。
要放手真的好難,好想跨過阻擋他的門,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中,可他還有這個資格嗎?
「你哪里有問題?」華巧卉不禁提高音量,咄咄逼人地質問。
他一臉難過的表情,她卻要在這時候用這種口氣說話,不意外地看見他一怔,笑容更為苦澀。
不是故意要這麼壞,而是不這麼說的話,她怕自己會撐不住,在他面前哭出來。
他的手怎麼這麼冰?真的不覺得冷嗎?穿得這麼單薄,連條圍巾都沒有,她明明就告訴過他,不要小看天氣,要多穿一件衣服,怎麼都不听呢?
「就算感覺不到冷,你還是會感冒,你干嗎在這里等?沒有飯店住嗎?」
笨蛋、笨蛋、笨蛋,眼前這個男人才不是她從小憧憬的那個敬堯少爺,少爺才不會這麼狼狽,頂著一張蒼白的臉嚇人,露出這麼沒志氣的表情,她心目中的少爺應該是意氣風發的,沒有什麼事情難得倒他。
眼前的魏敬堯會吃醋、會道歉,為傷了人而難過自責,為了一個謊言而遠渡重洋,親口向她解釋。
啊,還有,一封又一封的道歉信件、一通接一通被她拒絕的來電,他真的不懂什麼叫做死心。
「飯店?我忘了訂。」魏敬堯自嘲地笑,心想著他八成是昏頭了吧,所以才會听錯了,她不是在關心他,應該不是……吧?
「這種事情可以忘記?」忍不住責備他的粗線條。「拜托,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出發前怎麼不先確認一下?」
「沒想到這麼多。」他搖了搖頭回答,「你不接我電話,不回我Mail,我听不到你的聲音、見不到你,只知道要趕快來,想見你親口告訴你,我需要你。」
被了,真的。
「做事情這麼沒有計劃性,不像是你會做的事。」華巧卉頭低垂,悶悶地道。
「我平時不是這樣,這一次我真的亂了……」听她責備,他忍不住想解釋,但怕她又生氣。
「閉嘴。」不要了,不想听他用這麼可憐的語氣說話,一次又一次地道歉。
其實是她的錯,早從一開始,他就在她面前展現別人看不見的魏敬堯,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會幼稚、孩子氣、任性,是她一直自卑,自認他不可能愛上她,沒有看見他一股腦兒地付出討好,朝夕相處四個月的點點滴滴,他一直用行動告訴她,他真的愛她。
她卻把他對自己的喜歡、愛,當成是血塊造成的錯覺,從來不去想,奇跡真的可能發生。
華巧卉,你怎可以這麼盲目?
第11章(2)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你快樂……」
「我叫你閉嘴!」華巧卉頭一回對他大吼大叫,叫他閉嘴。
其實一看見他站在這里,冷風吹了三小時也不願離開,睜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楮,眨也不眨地盯著她,所有的不確定和自卑,全部都消散了。
不是空洞的電話鈴聲,不是冷冰冰的Mail,他就在她眼前,伸手就可以踫到,他全身發冷,體溫低得嚇人,但卻非常真實。
「你一定是笨蛋,絕對是,腦子壞掉了你!在搞什麼鬼,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華巧卉對身上的被單發脾氣,暗暗咒罵Chino干嗎把她纏這麼緊,好不容易掙月兌被單,她立刻打開鐵門,把身上的被單罩在他身上,嘴里不停地罵著,「笨蛋,笨死了你,你腦子撞壞了,一定是……」
一當她解開身上的被單才發現,她身上套著一件非常厚的棉質連身長睡衣,還穿著保暖的長褲,只是她太嬌小了,穿得這麼厚還包著被單,讓人以為被單下穿著清涼,只有細肩帶和小熱褲之類。
太好了,她穿得很多!
「巧卉?」魏敬堯才松了口氣,立刻被充滿她氣息的被單籠罩。
現在的氣溫稍微回溫了,是七度,比起凌晨五點要好多了,可他一直不覺得冷,直到身上披著有她的溫度、味道的被單,他才感覺到,沒有她在身邊,真的很冷。
「你以為你身體很好嗎?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魏敬堯不明所以,一低頭看她就被她破口大罵,她拉緊他身上的被單,纏繞他的方式就像剛才她被纏住一樣,牢得讓他無法掙月兌。
這……是什麼情形?
「明明累個半死,應該好好休息,逞什麼強?大笨蛋啊你!」拎著他衣領,把他拉進門內,走過有噴水池的中庭,步上台階。
仍在露台那里喝熱咖啡吃早餐看戲的Chino和Stanley,見她把人帶上樓來,紛紛皺起了眉頭。
不約而同地放下咖啡,走進房子里繞到大門,為他倆開了門。
「我以為你跟他說清楚了會把他趕出去。」倚著門說著法文的是Stanley,但把Stanley的話翻成英文講給魏敬堯听的是Chino。
「你們兩個,走開!」華巧卉一看他們戲謔的表情就有氣。
「公寓里不能養寵物,我們一開始就說過了,我對狗毛過敏。」Chino很惡劣地吸吸鼻子。
「他才不是狗。」她忍無可忍地對好友翻白眼。
「我可沒說他是啊,你現在這不就承認了嗎?」Chino哈哈大笑,一副「逮到你了吧」的表情。
「你們好煩,走開。」
「Natasha變成大女孩了,總算帶雄性回家了,可惜怎麼不是人類?」Stanley扶了下鼻梁上的墨鏡,對一臉蒼白的魏敬堯微笑。「你遺棄的忠犬看起來不太好,大概千里尋主讓他累壞了吧?蒼白得像鬼一樣。」
默契極好的兩人把話全翻成英文,讓魏敬堯完全听得懂,他們正在消遣巧卉,也同時在修理他。
現在總算明白了,為何在中國時Stanley看見他都會露出奇怪的笑容,不論他怎麼問巧卉都不肯告訴他,Stanley到底背地里叫他什麼,搞了半天,原來把他比喻為忠犬啊!
真該死,他無法反駁。
不知道巧卉對他們說了什麼,法文這種語言,還真是難以理解,偏偏負責翻譯的那個……俊美得不像真人的男人,硬是不肯把巧卉說的話照本宣科地翻給他听。
他們互相爭論了半天,最後擋在門口的兩個男人掀掀嘴角,讓開讓巧卉拎他進去。
進入寬敞、挑高的房子,魏敬堯被推坐進客廳的沙發,手中被塞進剛烤好的可頌面包,原本華巧卉倒了杯熱咖啡要給他,但才剛接過要喝又立刻被她拿走,讓他痴痴地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