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的假嫡妻 第7頁

「醒了?」他低聲道。

看來,不是在作夢,他居然在跟她說話,而且口氣還這般溫和?好半晌,她才回憶起自己為什麼會躺在這里、之前發生過什麼。

「我們還在宮里?」她望著四周紗帳低垂,軟煙般的顫色,大概就是傳說中御用的霞羅紗吧?

「你中了毒,皇上吩咐留你在宮中靜養,已請最好的御醫看過,沒有大礙。」江映城答道。

「哦。」她漫應了一聲,身子雖無大礙,卻暈乎乎的,周身乏力。

「不覺得奇怪嗎?」他盯著她。

「什麼?」她怔了一怔。

「你不問問為什麼會中毒,毒又從何而來?」江映城深瞳處有掩不住的凌厲。

「對啊,我為什麼會中毒?毒從何而來?」她連忙敷衍道,「看來我是病胡涂了……」

「不問,是因為你早就知道了吧?」他淡淡一笑,「又何必掩飾?」

驟然僵住,在尚未康復之前,她真不該跟他耍心眼,她怎會忘了,他是何等聰明的男子。

「放心,我不會追問的。」他輕輕替她整好被子,說︰「無論如何,是你救了我--」

這話讓她松了一口氣,卻又有些一失落。

她救了他,卻只得到這樣一句?不冷不熱、不咸不淡的,甚至,算不上感激之情。

「我本以為你會去冷宮看望貴妃。」他忽然又道。

她發現自己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跟不上他的速度,好半晌,她才明了。

原來那個時候他提議讓她去補妝,其實是專門給她一個機會,讓她去冷宮看望姊姊的?

呵,她真笨,到了此時此刻,才懂得他的用心。

「當日賞花宴處,距離冷宮並不遠,況且,一路上也無守衛,你本該速去速回的。」

「我……我怎知曉?」周秋霽嘴唇微顫,「皇宮那麼大,我又不識得路……」

「哦?」江映城挑眉輕笑,仿佛早就看破了她的小秘密,「我還以為,你總會有辦法。」

又被他料中了嗎?那張地圖,該不會早被他發現了吧?

周秋霽倦意頓時全無,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強撐病體,對付這個難以琢磨的男子。

有時候,他真讓她覺得可怕,仿佛深夜的幽潭,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竄出什麼來,嚇人一跳趴

「不過,」他的聲音候忽變輕,輕到像是氣音,只讓她一個人能听見,「你沒去也好一貴妃娘娘已經不在宮中了。」

「什麼?」周秋霽瞪大眼楮,猛地坐起來。

「看看,我就怕你會激動,」江映城按住她的肩,讓她往後靠坐著,「才好了些,這樣會傷身。」

「大姊她……」她警戒的望望四周,確定隔牆無耳,才鄭重地問︰「她真的已經離宮了?」

「騙你做什麼?」他微笑反問,「你以為皇上為何要阻止你去見貴妃?」

「與祖制不合?」她心潮翻滾,無法靜心思考。

「皇上最寵貴妃,遷貴妃入冷宮實在是迫不得已,況且你又是我新婚妻子,看在我的面上,也該許你們姊妹倆見上一見。」江映城好笑的搖頭,「皇上不讓,只因為冷宮里實在無人可見,卻又怕朝野知曉,只好拒絕你了。」

真是這樣嗎?果真如此,她該感謝上蒼生平頭一次,她甘願被他欺騙,因為,被騙的感覺如此之好。

「可大姊去了哪里?」她又提心吊膽起來,「皇上既已知她離宮,定會派人去擒她……」

「不會的。」江映城卻篤定道,「皇上深愛貴妃,斷不會阻礙她的出路,況且宮中危機四伏,皇上為了貴妃的安全,也只能由她離宮。只是,貴妃這一去,皇上怕是要飽受一番相思之苦了。」

皇上原來這麼喜愛姊姊嗎?姊姊當初進宮時,她還為所謂的帝王之愛擔心了一番,如今看來,著實令人羨慕。

什麼時候,她也能有這樣一個男子守護,無論他是君王或者乞丐,她都甘之如怡。

可惜,她恐怕沒有姊姊那般幸運了……

「在想什麼呢?」江映城貌看她,將她復雜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放心,貴妃定是往昭平去了,你若擔心貴妃這一路有危險,大可放心,皇上自會派人守護她的。」

「我不擔心……」周秋霽微勾起唇的回道,「既然你說皇上默許姊姊出宮,姊姊定會安然無恙的。一國之君,縱然不能令舉國周全,保護心愛的女子,總是力所能及的吧?」

江映城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她這話,倒讓他說不出別的了。

餅了好半晌,他才又開口問︰「感覺可好些了?」伸手撫了撫她的額頭,「倒也不燙了。」

「夫君有事自去忙吧。」她靠回枕上,「妾身一人在此即可。」

「新婚妻子身子不適,當丈夫的哪有不管不顧的道理?」他卻半步不挪,「若我真走了,外人又不知會說什麼了。」

呵,也對,她怎麼忘了,現在他倆是在演戲,不該出半分差池。

「通常這個時候,恩愛夫妻之間會做些什麼呢?」周秋霽笑問。

「靠在床頭親熱吧。」江映城面不改色地答。

這話讓她頓時呼然心動,雙頰驟紅。

「可我這個當妻子的身子不妥呢。」她努努嘴,「當丈夫的就只顧著親熱?」

「那麼請問娘子想要為夫的做什麼呢?親手喂你喝湯藥?」他輕撢衣袖,「還是……喂你用膳?」

「唱個小曲吧。」也許是因為知道大姊沒事,心情自然放松不少,她忽然調皮地道,似乎想戲弄他一下。

「什麼?」江映城一愣。

「或者講個故事。」周秋霽眨眨眼楮,強抑笑意。

「我不會唱曲。」望著她的水眸淘氣的轉溜,他這才明白過來,自己跳進了她的陷阱里,「也不會講什麼故事。」

「難道你會講笑話?」她實在忍俊不禁,小骯一顫一顫的。

「或者……」他忽然提議,「為你撫琴一曲?」

哀琴?嗯,不錯,像是他會做的事情。

「那你可要打起精神了,」她故作傲慢地說︰「別的我或許不太在行,听曲可著實挑剔。」

「別的我也不太在行,」他被她激發了斗志,「對撫琴我可著實有把握。」

不過她可沒這麼好打發,開始提條件,「第一,我不听听過的曲子,第二,我不听太過激昂的曲子,第三,我也不听太過婉約的曲子。」

「還挺難的。」江映城笑了,「好,讓我想一想吧。」

周秋霽本以為他要想很久,誰料,他命人搬了琴來,就在案前生下,想也沒想就撫出一首曲子來。

樂音初時如涓涓細流,鶯啼燕語,頗有些婉約之致,隨後細流匯成湖泊,大雁逆水南飛,茫茫江面,蘆葦萎江,再听時,已是汪洋大海,波濤拍岸,崖石嶙峋,待到驚魂動魄之際,卻漸漸平緩下來,如月出長空,天際一片明亮的湛藍。

她本是隨意听听,越听卻越發撐起身子,陷入情境,不能自拔。

她自恃頗懂音韻,琴技遠超泛泛之輩,但與江映城相比,卻讓她無比汗顏,心中激顫良久,難以平復。

「夫人,如何呢?」一曲終了,江映城莞爾地問。

「夫君哪里學來如此高超的琴藝?」周秋霽不得不額首贊嘆,「想是得名師指點吧?」

「她倒不是什麼名師……」他的俊顏忽然一斂,仿佛被勾起什麼傷心事,「她也從不曾教過我,只是,我听慣了,也就學會了。」

她?是指誰?

「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她輕輕問道。

「秋水。」他簡潔地答。

秋水、秋水……她與他初相識時,他曾作詩一首,那詩的名字不正叫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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