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
伴隨著一句又一句的對不起,桑悅的淚水一顆又一顆地從眼眶里滾落下來,她心里覺得好委屈。
那種委屈,就像是被同學欺負而打起架的小學生,明明錯不在自己,卻偏偏被老師處罰。
不為什麼而哭,只為那滿肚子的委屈。
「桑悅,妳別哭,我沒有責備妳的意思。」看到平日爽朗大方的學妹突然淚水滿眼,他還真有點手足無措。
「我送妳去醫院檢查看看有沒有受傷。」
看到學長不復以往的鎮定,反而讓桑悅即刻止住了眼淚;她的委屈被學長真誠的關懷覆蓋過去。
包何況她的個性本來就有點神經大條,只要有個管道或方法可以發泄掉情緒就沒什麼大問題了。
「學長,我沒事,不用去醫院了。」剛才可憐兮兮的模樣一掃而光,她現在則是滿臉的不好意思。
「不行,還是去醫院檢查看看好了,如果不注意而留下後遺癥就不好了。」
世杰學長難得有這麼堅持的時候,桑悅敵不過學長的好口才,乖乖地搭上學長的車。
「對了,妳要不要打個電話通知妳家人,讓他們知道一下情況會不會比較好?」車發動了。
「我不想讓他們擔心。而且我的腳只有那麼一點點擦傷而已。」
「那好吧。」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勉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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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上,韓士煒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有多難看,這一切全歸咎于小芬在電話中告訴他的那句話,她說︰桑桑的手機沒開機。
她人跑哪里去了?是真的有事?還是故意不開機?
一堆臆測在這一路回家的路途中,就像跑馬燈一樣在韓士煒腦中跑了又跑、繞了又繞。
在他如此不專心的駕駛狀況下,沒出車禍算是老天保佑了。
「士煒,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嚇人?」
裴漾當然不知道他剛剛到底打電話給誰,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打了那通電話之後的韓士煒心情變得有多糟。
「你家棒棒糖小姐的影響力還真不小耶。」
「是嗎?對不起,我是無心的。」
一直不自覺的韓士煒,臉色終于有一刻的舒緩,他並不是那種會把自己的情緒影響到旁人的人。
「是剛才那通電話的關系嗎?」
車內一陣沉默。
「或許。」
韓士煒將方向盤往右轉,再過三條街,就到家了,他給裴漾的答案很籠統,因為在還沒厘清思緒前,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嗯,真的很少見。」
裴漾若有所思,然後下了一個結論。
「什麼?」韓士煒以為自己听錯了。
「我的意思是說,今天好像是我認識你這麼久以來,你第一次出現這麼苦惱的表情,並且說出這麼沒有自信的話。老實說,真的一點都不像你。」士煒在他們的朋友圈中,是出名的冷靜與自信。
「小漾,妳還是這麼聰明敏銳,很多事都瞞不過妳。」
轉入最後一條巷子里,韓家家門就在眼前。韓士煒放慢車速,不由自主地分了些心思去注意隔壁章家,竟然沒有任何燈光,好像沒人在家。
「當然。不然我怎麼綁得住好老公。」斐漾看著自己手指上的鑽戒,一臉幸福洋溢的表情,讓人羨慕死了。
「婚期訂在什麼時候?」他早注意到好友手上的鑽戒。
「等我處理好公事回美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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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謝謝你今天听我吐了一水庫的苦水。」
早一步下車的桑悅,小心地抱著懷中已經睡到不成貓樣的十字,站在駕駛座的車窗外,微微彎著身子跟坐在車內的學長道謝。
她所謂的苦水,有百分之九十都是關于那放她鴿子的黑面神的。
「不用客氣,回家好好休息,依妳的個性,睡一覺起來就什麼恩恩怨怨都被拋諸腦後了。」
「學長,真不知道你這句話是在夸我還是損我。」
「進去吧,我走了。」
「再見。」
桑悅稍稍往後退了一點距離,看著學長的車子發動離開後,再從自己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鑰匙,生怕吵醒章十字。
「啊!」
或許是她的動作太過小心了,所以一時手拿不穩,將掏出的鑰匙掉到了地上。抱著十字,桑悅的動作少了平時的敏捷。
桑悅僵硬且不能隨心所欲自由活動的四肢,動起來活像個生銹的機器人。
當她還在努力東模模西模模掉在自己腳邊地上的鑰匙時,另一只無聲無息出現的大手幫桑悅拾起了它。
「鑰匙在這里。」
韓士煒順手幫桑悅開了門,再將鑰匙還回她。
從他送裴漾回到自己家安頓好後,韓士煒用去買煙的借口出門,算一算到現在他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了。
沒料到他會突然出現,盡避心里想大聲問他為什麼說話不算話,但是愛面子的桑悅還是露出微笑裝鎮定,假裝自然地接過他手中的鑰匙。
「謝謝。」
韓士煒用一種探索的目光盯著桑桑。她很少在他面前這麼安靜以及幾近生疏的客氣,他注意到桑桑黑色眼球中的那一小簇火焰。
她在忍著心中熊熊燃燒的火氣。
「晚安。」
桑悅兩只腳都已經踏進門坎里了,她臉上仍帶著不真實的燦爛笑容,關門的動作有點像用甩的。
她快忍不住了。
「等一下。」韓士煒抵住門,不讓它這麼快就關上。
「喔,請問韓先生這麼晚了還有什麼指教嗎?」桑悅忍著不把懷中的十字當凶器丟向臭黑面神,砸得他滿頭包。
「妳在生什麼氣?」韓士煒不再拐彎抹角,他依自己的直覺問。
「什麼?我生什麼氣?我下午剛出游回來,開心得不得了,哪有什麼氣好生。」
桑悅否認的語調中有微微的激動。
「我知道我失約是我的錯,但是我臨時有要事必須趕去辦,出門前我有交代助理——」
「我記起來了,你昨天好像是說過要載我去抱十字,但是你別自作多情,因為我並沒有答應一定要等你一起去。」
桑悅不想听他的借口,用突然想到的表情與語氣準確地從某時點打斷韓士煒尚未說完的辯解。
罷剛才目睹到被她愛慕的學長送回家,現在她對他的態度又如此惡劣,完全不理他的解釋,韓士煒心里也不好受。
「桑桑,別像個小孩子一樣無理取鬧。」
煩躁累積的後果,他失去了平時的冷靜,說出了會讓整個情況更加火上加油的話。
「無理取鬧?你竟然敢這麼說我!」
桑悅快抓狂了。
「韓士煒,你這個超級大豬頭,臭黑面神!你憑什麼說我無理取鬧?!現在站在我家打擾人的是你,我真慶幸自己今天下午的選擇是對的,沒有呆呆的等你!」
臭韓士煒不只令她火冒三丈,火冒三十丈正是桑悅此刻心情的寫照。
「對不起,我想休息了,請你出去。」
桑悅撇開臉,不想再對著他。
韓士煒沉著臉,不發一言,什麼話都不再說,在與桑悅對峙一會兒之後,果真就這麼轉身離開。
門里門外的兩人,臉色陰郁黑暗的程度不相上下。啪一聲,桑悅狠狠地甩上那道可憐無辜的大門。
第九章
「媽,我和桑桑都很好。對,小漾來家里了,你們好好玩,不說了,我趕著吃完早餐後上班。」
放下無線話筒,韓士煒重新將注意力擺回自己的早餐上。
「如果伯母看見你一大早就頂著兩圈這麼黑的黑眼圈出門,她一定不會相信你說的話。」
坐在韓士煒對面,正喝下最後一口牛女乃的裴漾,從昨天晚上他借口出去便利商店買東西,一出去就買了快二個小時的情況來看,買到的應該是一肚子的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