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牆嬌女 第9頁

「燁哥哥,你變得奸多……」白水嫣瞪著眼皮子,又餓又虛弱,體質本就比常人還要再弱上個幾分,如今一餓,可真是吃不消。

「變?」裴燁冷哼一聲。「你不也變了?變成個破病表!」他訕笑著,她才不是他的白丫頭,這個冒牌鬼絕對別想撼動他一分一毫。

白水嫣沒有說話,無奈地低垂著首,一手被他握在掌心里,那手腕上還掛著當年他贈送的鈴環,清脆的聲響竟然有些諷刺。

「說!這鈴環是不是你買來的?當初你買多少,我原價加上三成給你。」

「你眼里只剩這只鈴環……是不是?」他的眼神透露出嫌惡她的模樣,白水嫣都看見,她是體虛病弱,可眼楮卻沒有瞎,心更沒有盲。

「原價多少?你敢開口,我就敢買。」

「我還你,不必拿銀子來砸我。」抽回手,白水嫣欲拿下鈴環,可似乎是年歲太過悠遠,當初那小小的鈴環,如今也月兌不下手。

冷硬的鈴環摩擦著她白皙柔軟的肌膚,登時赤紅的血痕出現,裴燁也清楚她是有多麼認真想要拆下它。

「給我一點時間。」白水嫣回過身去,收拾衣櫥內幾件衣衫,本就沒什麼行囊的她,三兩下打點完畢。

裴燁沒說話,一雙銳利的黑眸就直勾勾地望著她。

在一瞬間,他在她身上見到當初白丫頭的身影,重疊在一起讓他辨不出真偽,害他以為,那個曾經與他兩小無猜的小丫頭,如今又回到自己身邊。

背起包袱,白水嫣走過他身側,裴燁一把拉住她,而他甚至也模不清自己這舉動,實在是來得太過莫名。

白水嫣抬眼,兩眼冷漠,話聲更是冷淡。「我說會還,就是會還你。」她雖然不夠勇敢,更沒半點像樣的本事,可也是有自己的性子。

松開手,裴燁沒吭氣,尾隨在她身後,見她步子踩得搖搖晃晃,就算下一刻跌坐在地上,也絕對不令人意外。

江味識相的離戰場遠遠的,沒膽子、沒骨氣,外加很沒良心的寧做壁上觀,也一再叮嚀自己三當家正氣頭上,沒事千萬別逞強,踫一鼻子的灰。

直到兩人都出了房門,江味才敢戰戰兢兢的跟上一步,哪知才一眨眼,他的眼珠兒差點沒給凸出來,滾到地面上去。

「白姑娘!你瘋了嗎?」只見白水嫣把手放在砍柴的木台子上,上頭一把柴刀嵌在台面,而她就恰恰選中那刀口隨時就會落下的方向,江味見狀,急得大吼。

裴燁瞪大眼,要不是江味反應飛快,一把撲到前頭把兩只手擋在柴刀的刀口子上頭,只怕那女人心一橫,就會砍下自己的手腕!

「你是瘋子啊!」他裴燁生眼楮沒見過這麼狠的女人,瞧她那只柔若無骨的乎就按在刀柄上,擺明就是要砍下它。

「白姑娘,有話好好說嘛!別動刀動槍的,咱以前干土匪也是講道理的。」

「土匪?」白水嫣擰起秀眉,面無表情的蒼白臉孔,總算多絲尋常人的情緒。「我說要還他鈴環的。」

「那也不是這麼個還法啊!」見她說得理所當然,江味險險嘔出一口血。「缺了個腕子,你以後怎麼活呀?」

「不礙事兒,我還完他東西,從此兩不相欠,倒也是好事一樁。」

「白姑娘,咱們坊內有很多師傅,總會有人有辦法拿下來的,別開這玩笑,讓江味嚇死了。」

白水嫣只是看著江味,視線轉向裴燁,然而他卻顯得很冷漠,仿佛她的死活與他一概無關。

是的,除了這只鈴環,而他也只是想要拿回它,否則他的眼光,絕對不會停留在她身上。沒來由的,白水嫣覺得自己真是悲慘。

裴燁瞪著她,下一會兒就走上前去,將她拉到面前來。「你以為砍下一只手,我就會為此愧疚一輩子嗎?」

「你才不會。」白水嫣直視著他,目光絲毫不避諱。

說穿了,他們之間除了鈴環之外毫無半點維系。有的,也只剩她對于過往還有些記憶,而他卻完全不當成一回事。

她的勇氣,讓裴燁有些惱怒,說話也很不留情。「你說對了。」

「我只是想把該還你的,都還給你。」她說得很平靜,甚至還帶點冷漠。

「鈴環我不要了,你走吧!」

白水嫣抽回手,毫不反抗,就這樣背著包袱走出後宅。

看著她的背影,單薄得好似風一吹就會全散掉了。裴燁抿著唇,不發一語。

走沒幾步,白水嫣因為餓了一整個上午,加上身體本就贏弱,沒走幾步就因為步伐不穩,而跌坐在地。

「白姑娘!」江味見狀,趕忙奔上前去。「你沒事吧?」見她面無血色,比身上的衣衫還要白,令人看了于心不忍。

跌坐在地,白水嫣忙不迭地搖著手,卻忍不住喉間一陣翻騰,惡心連連。

裴燁兩拳握緊,她又在搞什麼把戲了?「臭丫頭!你就愛要著人玩是不是?」走上前去,他蹲在她眼前,氣呼呼的。

她的雙眼顯得很黯淡,卻又帶些悲傷的情緒。「我真傻,以為你還是從前的燁哥哥。」有那麼短短的片刻中,她努力告訴自己,是自己的貿然讓他有些下快意,卻沒想過可以讓他厭惡成這樣。

「我沒說過我是從前的裴燁!而你卻老惦記著從前的我。」

「當年你離開時,甚至連通知都沒有,大家都說裴家人沒擔當,全都給跑了!我不信,哭著和那群欺負你的孩子們打了一架……可是呢,當我事後回頭找你,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那一日,她獨自站在裴府門口號啕大哭了整日,任由父母拖著也不願走,之後就一病不起,身體也不再如往常的健康。

他走了,而且再也不回來了!白水嫣忘不了那場停止不了的哭叫,仿佛要掏盡渾身的氣力,哭到直到昏倒了、承受不了了,才讓爹爹抱著回家。

一年後,白家人才收到裴燁梢來的信,卻不讓白水嫣知曉,她一直認為燁哥哥早就忘了她。直到現在家道中落,父母才要她來投靠人家。

白水嫣也是又怒又羞,可如今面對他的態度,也是心寒到底。

「你說難過時,會陪著我趕走悲傷,但是那天我哭了好久奸久,卻再也等不到你了……」白水嫣就像是在訴說別人的心情,明明她的心口都快淌出血了,卻表達不出自己的傷悲。

她的兩眼冷靜得像是一座水池,話聲也冷漠得令人感受不到起伏,可偏偏他就是能夠感受到她的心,正在流淚。

以前的白丫頭會哭會叫、也會笑,而現在的這個白丫頭,不哭不笑、也不鬧。裴燁也知道她不再是從前的那個她了。

「你曉得等不到人的我,有多麼灰心喪氣嗎?我哭到街坊鄰居對我指指點點,還是不願走,我相信你說過的,咱們無論如何也不分開。」所以,當初他才贈了這只鈴環給她,讓它當作自己分身,只要一見鈴環就會想起他。

她的字字句句,听在裴燁的耳里,隱隱起了痛感。或許她說得太過真切卻又平靜,才會讓他又真又痛,並且感到不舍。

他的面無表情,讓白水嫣灰心,她強打起精神站起來,越過他的身側時,卻被裴燁拉住。

「你要去哪里?」

「去你感到最自在的地方。」

裴燁握緊她的手,冰涼的觸感傳人掌心,甚至讓他有所錯覺,以為這冷是沁入骨子里,所以才讓他感到如此寒冷。

「在你見不到我的所在,才是令你感到最適意的地方。」他的出手挽留,是因為對她的話存有疑慮,所以才這麼做。白水嫣不傻,很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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